”說著,她從盔甲裡掏出了一捆炸藥,那是最原始的炸藥,是她和蘇靜在這短短的三天時間裡才研製出來的,能夠炸垮一座山。
緊接著她又掏出火摺子,往自己的盔甲上一擦,點燃了引火索。
南習容彷彿知道她想要幹什麼,臉色劇變,回頭看著那些衝進來的南瑱大軍,下一刻立即下令他們撤退。只可惜,當時環境太過嘈雜,南瑱大軍在某位將軍的帶領之下護主心切,直如山河呼嘯一樣地衝過來,哪裡聽得見南習容在下令。
而蘇靜也快速抽身,在葉宋身旁落下,捏了一聲口哨,賓士的駿馬往相反的方向跑來。他從葉宋身上接過陳明光,便放在馬上。葉宋扔出了那捆炸藥,手揚長鞭,一鞭將炸藥丟擲很遠,直直落到了南瑱士兵群中。
緊接著,“砰”地一聲巨響,無數南瑱士兵被炸飛。
蘇靜回頭,眼神清冷地看了南習容一眼,下令道:“撤!”
他們帶來的一小支隊伍,得到了命令,立刻抽身撤退,紛紛騎馬奔跑離去。
葉宋和蘇靜同樣分別騎上了馬,陳明光就在赫塵的馬背上,她低頭看了陳明光一眼,抿唇似下了極大的決心,才捨得調轉馬頭跟著一同撤退,但手上卻沒有歇著,那枚火摺子尚有餘光,被她揚鞭拋到了身後,正中南習容的方向。
南習容抬劍便將火摺子劈成了兩半,火星四濺。
然而,他忽略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情。自己四周,不知什麼時候起竟是被葉宋用鞭子有意無意地帶了滿地的黑色泥漿,連他的衣角上也沾上了不少。
儘管是細微的一點火星,一落到了地面上,跐溜一聲,就燃起了大火,將南習容包裹在中間。
南瑱大軍中爆發出嘯叫:“保護太子殿下——”
可是那火,豈是那麼容易被撲滅的。
赫塵奔跑間,葉宋回頭去望,見火中的南習容正奮力地撲火,抬眸間看向她的方向,迸發出強烈的殺意。
不夠,遠遠不夠。他不死,難解她心頭之恨。可是他就這樣死了,她也難解恨!
蘇靜和葉宋很快便絕塵而去,徹底地消失在了夜色裡,連帶著他們帶來的那小支幹練的精兵隊伍一起。
南習容感覺自己渾身都快被燙掉了一層皮,身上穿著的盔甲被燒紅,他掙扎著用手解開身上的盔甲,儘管雙手被烙得直冒青煙,也好比被燒成灰好。他的頭髮也起了火,沒想一下不慎,叫一小團火往臉上撲去,恰恰點燃了他臉上的那一滴汙跡,他痛得大叫,一手捂臉,盔甲掉落瞬間,人就往地上撲,在地上來回滾了數圈,到處都是小火苗。
他身上的煙,久久不歇。
南習容就那樣趴在地上,久久沒起來。
南瑱計程車兵過來,將他圍住。領頭的將軍一跨下馬就跑過來,問:“殿下沒事吧!”
南習容只抬了抬手,止住他的動作,同時也告訴大家,他此刻還活著。良久,他才抬了抬頭,狹長的雙眼裡滿是猩紅的嗜殺,他捂著左臉的手緩緩撤開,雖是半低著頭,但火光映襯著他的輪廓,將他臉上的傷痕照得萬分猙獰可怖,手上也被燒掉了一層皮,只見那下眼瞼的部位,有一滴血肉模糊的烙痕,似一個窟窿淺洞往下凹,幾乎能看見他的顴骨,半張左臉,也都是手上高溫的燙傷,滿是水泡。
南習容手握成了拳頭,恨極,低低道:“葉、宋。”
一夜之間,葉宋他們以最小的損失大破南瑱大軍,讓南瑱損失嚴重,是這麼多天來的唯一一件讓人值得高興的事。昏城裡的將士們計程車氣,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鼓舞和振奮。
他們覺得,只有葉宋和蘇靜聯合,才能創造一個又一個的奇蹟,他們才有勝利的希望。
那天晚上,葉宋和蘇靜騎馬回城,一路往北沒有停歇。直到跑到了郊外。
蘇靜都只是默默地跟著她,兩人在一處清淨的山坳裡停了下來。葉宋仰頭,看了看天上的稀疏的星辰,再看了看遠方夜下朦朧的山影。
黎明快要來臨了。
葉宋手挽著鞭子,長長吁了兩口氣,抬手指著正前方,對蘇靜說道:“那裡,會有日出升起吧。”
她所指的方向,是兩座山的夾角,正東面。
蘇靜道:“是的。”
葉宋便翻身下馬,在一顆樹下,撿了地上的石塊蹲下,開始刨地面。一下一下,她刨得很認真,似在虔誠地做著一件事,帶著懺悔。
蘇靜蹲在她身邊,想和她一起做,葉宋卻道:“你別動,我自己來。是我,該親手送他這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