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便有人從將軍府送來一份奏摺,那是葉宋親筆所寫的卸任書。朝中某些大臣見無法在葉宋的功績上做文章,轉而就把矛頭對準了將軍府,道是將軍府養出一個沒有禮數沒有教養的女兒。
葉大將軍氣得夠嗆,當場就跟大臣吵了起來,中氣十足道:“北夏有難之際怎不見爾等這麼說。老夫自己養的女兒自己清楚,可有給過你們權利在此地胡說八道?老夫都捨不得她上戰場殺敵,有種你們自己去啊!一幫酸腐文臣!出事情的時候統統靠邊站,事情一完便知道出來亂嚼舌根,你們身為朝廷重臣,就只學會了這樣嗎?!”
到底葉宋是個女人,在朝為將軍,犯了這朝野一大幫子男人的禁忌。
私底下,宮裡宮外的人都說,葉宋當初容貌完好的時候尚可以成為寧王妃,而如今都毀容了,不知道哪個男人還敢要,只怕是想再嫁都難了,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委曲求全繼續當她的寧王妃呢。
至於蘇靜和她的傳言,上京裡嫉妒眼紅的姑娘們,紛紛將其當做謠言,根本不相信風流王爺會看上一個醜陋的下堂婦。
百姓大多是無知跟風的,一人說什麼,別人就跟著說什麼。但還是有人每日去茶樓裡,聽那裡的說書先生說,戰場上葉宋和蘇靜如何殺敵的故事。
大抵只有軍中的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戰士們,知道這一路走來有多麼的不容易。葉宋是他們的主心骨,就一直是,即便是回了京,他們也容不得葉宋受到半點汙衊。但凡在街上有聽到的,一律都要將其揍一頓。這樣搞得軍隊裡的法紀一度很混亂。
只不過這些事,都被將軍府的一堵堵牆隔絕在外。外面的一切都和裡面的人無關。將軍府上下都已經習以為常,以前有關葉宋的風言風語又不是沒遇到過,天塌下來還有大將軍頂著呢。
院子裡草木蔥蘢,一切照舊。葉宋不在的這很久的時間裡,新添了兩株梅樹和兩株櫻桃樹。都是葉青獨自一人在家的時候讓人栽下的。
她知道葉宋冬天裡喜歡梅花,因為那是蘇四喜歡的東西,春夏交替的時候櫻桃成熟了也應該很美味,是葉宋喜歡的口味。當時想著,等葉宋戰後歸來,這梅花樹和櫻桃樹都長大了,可以開花的開花結果的結果了。
只是葉宋回來的季節,梅花已落,櫻桃未熟。
但這也不是什麼遺憾的事,總歸是人回來了,梅花還會再開,而櫻桃也終會成熟。
院子裡明媚的陽光十分充足,照落在大小不一尖圓不一的樹葉子上,將葉子照得油油發亮之際又有半分透明,仔細一瞧,上面的脈絡細紋別樣精緻。
微風一吹,樹蔭也跟著閃爍不定。櫻桃樹上的細小粉嫩的花朵幾乎已經凋謝乾淨了,上面長出一個個半紅不透的疙瘩,院子裡每日都有丫鬟來為這裡的花草樹木澆水,動作弄得很輕。
有丫鬟小聲地說,“再要不了半月,這櫻桃就能吃了吧?二小姐也該睡醒了。”
院子裡的地板,用方形的石面鋪就,頑強的小草從一張張石縫中間冒出來。隨著滿地搖曳的陽光和微風而輕輕顫抖。
水順著樹幹緩緩流淌進了泥土裡,滋潤了一方土地。沒一會兒,兩個丫鬟打理完了院子裡的草木便安靜地離開了。籬笆邊上的窗戶,窗扉開啟著,陽光盈滿了窗欞,窗邊的綠葉子觸手可碰。風流進了屋子裡,吹拂著屋子裡的床帳。
房間裡的一切都換過了嶄新的,妝臺,臉盆架子,屏風以及床,一切都是一個嶄新的開始。床上的葉宋還正天昏地暗地悶頭大睡。
這兩個丫鬟離開院子不久,就又折返了回來。她手裡捧著一盞花,很小巧的樣子,是太陽色的,看起來生命力十分蓬勃。丫鬟翻進了籬笆柵欄裡,把那盞小話放在了窗欞上,任陽光照曬著。
那丫鬟回頭對另一個丫鬟笑道:“雖然不知道這百日草是什麼花,但賢王送來的必然就是好看的,賢王讓擺放在窗臺上,一定是想二小姐醒來就能看見吧。在太陽下看它花開的顏色,可真好看。”
葉宋恍惚間聽見了“百日草”這三個字,又跌跌撞撞陷入了另外一段夢境。她戰後歸來,蘇靜仍然睡著,她便把那百日草擺放在蘇靜的窗臺上。雖然那時無意之中路過,在路邊發現了一株百日草,它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她覺得就是勝過了國色牡丹。
傍晚時分,明媚豔麗的陽光輾轉成了金色。那株百日草彷彿被曬紅了臉,變得橙紅純粹。紗帳微微扇動之際,床上睡著的人翻了幾個身,伸了伸雙手雙腿,彷彿快要醒來的樣子了,結果一轉瞬之間又昏睡過去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