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是朕做過的唯一一件覺得後悔的事。”
他這麼說,是因為愛麼。如果是因為愛,為什麼要把她推到別人懷裡,如果是因為愛,為什麼讓她做一個可以隨意被男人踐踏的舞姬。明明……她可以把她一切的美好都留給他,明明那些骯髒的事情他可以讓別人去做,而她只想留在他身邊……
可是,是他親手打碎她的美夢的。
南樞沒有回答,只回以熱烈的吻,雙手撈住南習容的脖子。南習容撫摸著她的腰肢,褪了她的衣裳,就在柔軟的地毯上,與她抵死纏綿。
寢殿裡幽黃的燈光映出門口許遠。葉宋走到那光明的盡頭時,再回頭去看,見殿中兩人已經糾纏在了一起,再回頭,前面就是茫茫夜色與黑暗。只要她往前踏一步,彷彿就失去了所有的光明。
其實,她早已經失去了她所有的光明瞭。倘若蘇靜不在,她願意永生永世徜徉在這黑暗之中,見不得光。
不光是驕傲高貴還是低賤卑微,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執著跟追求。即使別人說那是錯的。
皇宮裡的人暫時都顧不上葉宋,她在這皇宮裡不知該往什麼地方走。現在對她來說,還能不能逃出這南瑱皇宮,都沒什麼重要的了。她走著走著,不由伸手撫摸著額頭上的疤痕,眼眶倏地一熱,低低喃喃自言自語道:“不知道我下去陪他的時候做了鬼,臉上還有沒有這東西……但願是沒有的,我想好看一點去見他……蘇靜,我和南習容不一樣,你知道的對不對?我不是他那樣的人,我怎麼可能會和他是一類的……”
後來,她抬頭間,看見前方不遠有一座廢棄的宮殿。那裡面似乎比其他地方都要寒冷,雖是沒有落雪了,地面上卻反射出點點積雪的白,還沒有徹底融化了去。
她腳下頓了頓,便往那座廢棄的宮殿走去。進去一看,倏地就愣住了。
清淺的月華之下,沒想到院落裡還有肆意生長著的梅,枝椏間的梅花沒來得及凋謝。風一吹,便有零星的幾瓣飄落下來。
葉宋仰頭觀望。纖細的脖頸上,殘留著掐痕。
她輕輕感慨著說:“還有很多事情,都沒來得及做啊……”她抬起手,一瓣梅輕輕落在她的指端,裹著梅香,她低頭認真看著,眼角痠痛,“不知道那邊會不會有梅花,我和你一起賞。每年過年,我和你一起過;中秋吃月餅時我做來一起吃;總歸不是你一個人。我總想著你能好好活著,為什麼最後卻只剩下我一個人,蘇靜,你不能走太遠,你要等著我。”
她站在梅花樹下,踮起了腳,拿過上面一枝十分柔韌的枝椏,以末梢繞了一個環。那末梢的一朵梅花也被她輕輕拈去。
外面的人聲鼎沸跟她沒有關係,她內心安寧得不被任何人破壞。
最痛苦的是活著的人。人都免不了一死,她是這樣,南習容也是這樣。她恨南習容,但是她不想她去找蘇靜的時候還會碰上南習容。就算到了下面,也永遠不想再看見他。
眼下她的死,就是對南習容最大的報復吧,讓他徹底失去了籌碼,讓北夏大軍再無顧忌地往前衝,讓他的一切也在他面前眼睜睜被毀於一旦,讓他揹負千古罵名成為南瑱最後一位亡國之君。
葉宋這樣想著,緩緩夠著身子,將頭套進那梅花環內,嘴角始終掛著一抹略含譏誚的笑容。早知是這樣一個結果,她就不會這麼努力地活著,比起她去追蘇靜,她寧願先走一步,去等他。
她真怕,蘇靜不會等她。他以為他走了,她也可以活得很好。
葉宋閉了閉眼,然後鬆了腳。她輕飄飄的身子掛在梅花樹下,彷彿風輕輕一吹,就像陽春三月裡的柳絮一樣飄搖,那腳尖安然乖順得連蹬都懶得蹬一下。
大抵她不該那樣騙蘇靜,不然就不會有她現在這樣的報應。她有太多的不該。
葉宋悄然屏住了呼吸,但脖頸上傳來的疼痛窒息感還是讓她很難受。鬢角的發微微散落,隨著夜風往後拂了拂。
後來外面有什麼嘈雜的聲音,她似乎都已經聽得模模糊糊。垂著的一雙眼睛死寂一般安沉,靜寂地看著滿地破碎的白月光和梅花瓣。她張了張口,卻連一個人的名字都再念不出來,但是她一刻不停地警醒自己,一定不要忘了,要牢牢地記著,不然等過去那邊以後她忘了名字就不知道該找誰……
蘇靜。她要找的人是蘇靜啊。
☆、第330章:以為再也見不到
葉宋眼睫毛被白月光淬著似染了一層霜華,輕輕顫了顫,溫熱的液體溢位眼眶隨即就變得冰涼,滑過她的臉頰,在下巴凝聚成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