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宋一直目送著蘇靜出門。他留給葉宋的背影,彷彿是一道堅不可摧的信念。
蘇靜去清點北夏剩餘的戰士了,實際上不用清點也知道,少得可憐,頂多就幾百人不足上千人,單憑這樣的人數再難跟南瑱大軍抗衡。在劉刖的組織下,不少無家可歸的壯漢難民,主動加入到北夏的軍隊中來,擴充成了一隻兩千人的隊伍。
昏城的地勢條件不算差,也屬於易守難攻的型別。蘇靜便即刻分置這支隊伍,前往城門各個要道把守。
劉刖人本就瘦,加上這連日以來身體和精神上的疲乏,整個人又是瘦了一大圈,就皮包骨頭似的。他臉色有些泛青,顯然是給累的,下巴上也長了青色的胡茬來不及打理。而今蘇靜和葉宋迴歸,他也總算是可以歇口氣了。
蘇靜拍拍劉刖的肩膀,道:“這段時間軍師辛苦了。”
劉刖道:“王爺客氣了,這都是在下職責範圍以內的事情。”
“你下去好好歇一歇,這裡我來處理。”
劉刖頓了頓,道:“王爺,還有一事。”
蘇靜道:“請講。”
“柳州城破的那天晚上,大家情急之下撤軍,事後陳明光將軍去接應王爺和二小姐,而今王爺和二小姐回來了,但陳將軍卻沒回來,王爺見過他了麼?”
蘇靜半晌沒有說話,表情不言而喻。
劉刖心思玲瓏,不會看不懂,嘆道:“陳將軍大義,叫劉某萬分佩服。”
蘇靜道:“陳將軍為了給我和阿宋爭取時間,犧牲了自己。這件事先不要告訴阿宋。”
“是,王爺。”
陳明光的死,令人沉痛。同時,蘇靜也感到為難,這件事情只能瞞一時,不可能瞞一世。若是葉宋知道陳明光死了,且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救她,她會怎樣呢?會自責一輩子吧。
入了夜,英姑娘煎了藥給葉宋服下之後,便草草去了城裡最近的一條河邊。
這昏城,她熟悉得很,自己曾常年在這一帶混。而眼前她所處的這條河的河邊,便是當初蘇靜和葉宋他們以為她要跳河而把她救起來的地方。思及往事,英姑娘忍不住笑了起來,她一回頭,丈寬的過道對面便坐落著一座二樓客棧,而那個時候他們正從這客棧裡走出來。
只不過她來這裡也不是來賞玩的,而是有任務在身。下午的時候,蘇靜已經全城下令,任何人不得引用河裡的河水,只能引用深井井水,而整個昏城的河都是相通的,好像是一座水上城池。這樣的地勢,除了城門以外,這水便是敵人進攻的最有利的條件,因而需得斷了他們走水路的念頭。故而才派英姑娘來。
英姑娘也不耽擱,從口袋裡掏出一隻琉璃瓶,瓶子裡似有什麼活物,時不時掙扎一下。
“這是什麼?”當英姑娘正準備往河裡放時,冷不防一個聲音在背後響起,嚇了她一跳,差點害得她栽進了河裡。
英姑娘回頭一看,見是白玉不知什麼時候來了,正蹲在自己身後,不由沒好氣道:“這麼晚了你來這裡幹什麼?你不是在跟蘇哥哥他們商量事情嗎?”
白玉道:“你是故意撇開我一個人到這裡來的吧?”
英姑娘一口否認:“沒有,我只是見大家都很忙,這裡又不遠,我一個人就可以辦到的!”
“可要是城裡混入了敵人的奸細怎麼辦?”
“那你應該問我會拿他怎麼辦,而不是他拿我怎麼辦。”英姑娘哼哧了一句,旋即開啟了瓶蓋,將裡面的活物倒進了水中。只聽叮咚一聲,就沒有了動靜。英姑娘咬破自己的手指往水裡滴了一滴血,又道,“這是我煉製的毒蟲,一夜之間它會長大而且迅速繁殖,估計這整個昏城的河裡的魚也會一夜之間全被它們消滅乾淨。就像是食人魚一樣,對血有著瘋狂的敏感和執著。”她扭頭看向白玉,“你見過食人魚搶奪食物沒有?”
白玉道:“不曾見過。”
英姑娘道:“比人搶奪食物還要激烈。而這個蟲子,雖然沒有食人魚那麼大隻,但對活物的氣息極為敏感,有了它們在河裡,但凡有人在河面上撐船,一下子就會被它們發現並想辦法拖下水啃噬乾淨。”
白玉問:“那剛剛你擠血入水乾什麼?”
英姑娘低頭看了看水面,昏暗的光線下,水中似有東西正在她的手對準的下方來回遊著打轉兒,就是不肯離開,不由笑道:“當然是給它一點甜頭,讓它嚐嚐血是什麼味道。”
白玉顯然也注意到了那東西虎視眈眈,連忙將英姑娘拉離河邊,感覺自己頭皮都發麻起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