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上京最繁華的煙花之地素香樓。小廝模樣清秀,唯唯諾諾,難掩害怕之色,不斷地扯著身邊主子的衣袖,似乎不想她進去素香樓。而主子一意孤行,還似笑非笑地捏了捏小廝頭上的髮髻給予安慰,隨後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她身量高挑,眉宇之間略帶英氣,走起路來大刀闊斧跟真的男人沒什麼兩樣,一言一行都帶著一股瀟灑。
蘇靜彎了彎眼,站在原地駐足觀看。他怎會忘記,這是他第一次跟葉宋相遇時的場景,而今再重溫,不由唇邊帶了一抹溫柔的笑。
素香樓里正舉行一場首飾競買,她帶著當年的葉青,一起坐在人群中。當時他一眼就認出了葉宋來,以前雖然交集很少但至少見過幾面,可也只是一眼他就發現葉宋跟以前大不相同。而素香樓裡競買的首飾,絕對與她脫不了干係,因為那時她臉上似乎正此地無銀地寫著——我純粹是路過來看戲而已,這跟我沒關係。
蘇靜唇畔的笑意漸漸加深。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愛上葉宋的,與她混熟了以後,每次逛樓子都會叫上她。而不知不覺地,他竟發現,不管叫哪位姑娘彈曲兒助興,都會想要從她們身上找到葉宋的影子。
蘇靜一直看下去,並沉醉其中自得其樂。
蘇靜沉睡過去之後,滿屋子的紅光實在太過耀眼。陳明光在屋外等了很久都不見他出來,生怕他在裡面出什麼變故,而今又見這紅光,哪裡還忍得,敲了幾下門以後無人答應,便強行破門而入。
推開門時,引魂燈的燈光左右搖晃不定,老頭立刻手忙腳亂地上前擋風。
老頭有些生氣地回頭瞠他道:“年輕人怎能如此莽撞草率!你要是把燈給撲滅了他倆都生死無門了。”
陳明光定睛一看,兩人均是躺在床上,又見七盞詭異的燈,不由斥問:“你到底對他們做了什麼?”
老頭指著蘇靜道:“貧道是讓他去救這丫頭,你以為貧道是在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麼,貧道一向是慈悲為懷的!”
陳明光道:“這又是用的什麼妖法救?”
老頭對較真起來的陳明光很無語,又懶得跟他多計較,遂道:“跟你說起來太麻煩,以你的智商可能也不會明白貧道在說什麼。你且護著這七盞燈千萬不要讓它們熄滅了就是,否則他們就沒有引路的燈回來了。你要是想他們都醒過來,就只有聽貧道的。”
陳明光張了張口,欲言又止。最終還是緊緊抿唇閉上了嘴巴。
這時老頭回過頭去再看了一眼躺著的葉宋和蘇靜,本是淡淡一瞥,怎想一瞬間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又迅速再定睛看了一眼,結果看見蘇靜唇邊若隱若現的笑,立刻覺得頗有些不妙,復看向陳明光,指著蘇靜問他:“你看見他在笑了麼,莫不是貧道看眼花了?”
陳明光也看了一眼,肯定道:“王爺的確是在笑。”
老頭便道:“糟糕,他是給迷了心竅了。稍有不慎就會一直被困在那裡止步不前。”於是他走到蘇靜的床頭,也不管蘇靜能不能聽得見,扯著他的耳朵就說道,“年輕人,那只是一時的幻覺,切勿自己被自己迷惑啊。你還想不想救葉宋丫頭了,想的話就不要去看不要去信更加不要停下腳步,你只有一直往前,才有可能找得到她。”
蘇靜本是靜靜地欣賞著他與葉宋的過去,突然就有一道聲音猶如晴天霹靂一樣給了他當頭棒喝。他進入到這裡來,走過黑暗和光明,一時間心也跟著一起經歷了黑暗與光明,沉浸在這短暫的快樂中竟忘記了自己為何而來。
他難以分辨這聲音出自哪裡,但確確實實讓他想起了此行的目的。於是蘇靜不再耽擱,不再留戀,抬腳就往前繼續走。而那些畫面,因為他心志堅定地離開,在下一刻統統化作了泡影。
白袍老頭看見蘇靜唇邊的笑意散去了,不由舒了一口氣,道:“還好,孺子可教也。”是以他又對蘇靜道,“你需得記住了,這裡面免不了遊魂野鬼,可幻化成丫頭的模樣糾纏迷惑於你,你千萬要看清楚,不要帶錯了魂。還有你要儘快,不要等到燈芯燃完了,到時候想回來都回不來了。”
老頭再等了一會兒,見蘇靜沒再有異常,而引魂燈又燃得十分的安然與平和,他便起身,拂了拂衣袖,對陳明光說道:“既然你進來了,那你就在這裡守著吧,不要讓燈熄了。貧道餓了,出去找點吃的。”
陳明光回頭看著老頭的背影,已經消去了大半的懷疑,問道:“這燈……最多能燃多久?”
白袍老頭道:“一個時辰。”陳明光臉色一變,他再不急不忙地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