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習容眼睛一眯,十分狠厲。他倒要看看是葉宋兇狠還是他的箭兇狠,因而指端一鬆,第二支箭再度破空而來。
葉宋看不清那支飛快射來的箭,但她似乎已經能夠感受到心口被箭氣摩擦出來的灼痛感。即便是這個時候,看似即將塵埃落定了,她也想要拼一把。她相信著蘇靜的話,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只要活著就能成為別人的希望,那像是一股活泉一股新生的力量在支撐著她。
走到今天這一步,她所守護的究竟是什麼?從前是為了守護蘇若清所在乎的江山而上戰場,後來是為了守護自己所在乎的家人而上戰場。再後來,南下與南瑱交戰以後,她就把自己力所能及的當成是為蘇若清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可是,蘇靜的話提醒了她,他們身後,不僅僅只有蘇若清一個人,還有千千萬萬以他們為希望的黎民百姓;而蘇若清的江山,若是失去了百姓,便不復江山。
所以她才要努力活著,活著才能守護。所以,即便是下一刻死神到來,她也要揮刀砍向死神!
南瑱的大軍就停留在城門口,隨時候命。而城內的廝殺,前赴後繼,南習容永遠都不會擔心南瑱後繼無人。他看著北夏計程車兵們一個個倒下,簡直是大快人心。當年的戰敗場景一直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只有以這樣殘忍的方式才能讓他和南瑱一雪前恥。
而他戰敗的罪魁禍首,就是眼前的蘇靜。南習容一點都不著急,他有的是時間來欣賞蘇靜的狼狽,這就像一場相互角逐的遊戲,以無數人的性命和鮮血做基甸,而那些鮮血和生命他一點都不關心。
眼下,除了蘇靜,還多了一個葉宋,可以供他娛樂。他坐在馬上,看著蘇靜和葉宋殊死抵抗,便覺得很有趣。
人仰馬翻,血霧瀰漫。南習容沒想到,那一瞬間,蘇靜會有那麼強的爆發力。他就像一頭被喚醒的猛獸,將南習容手下的幾員大將斬於手下。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回頭間,滿身殺伐戾氣竟叫人望而生畏。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蘇靜轉而就向葉宋飛奔而來。無人可用阻擋他的腳步。
他渾身帶著血腥氣,闖進葉宋的思緒和腦海,瞬間填滿。葉宋只用了眨眼的功夫,便看見蘇靜近在眼前,像是神祗降臨一般,帶著比月色還寂寥的冷清;又像是閻羅轉世,烈火都焚不盡他的暴戾。
當蘇靜手緊緊摟住葉宋的腰,自己的身體毫無間隙地貼上他又冷又硬的盔甲時,關於他一切戰神的傳說,在葉宋的腦海裡都得到了無與倫比的詮釋。
蘇靜的頭髮掃過葉宋的臉頰,有輕微的刺癢。她身體跟著蘇靜一起旋轉,一隻手攀著蘇靜的肩膀。隨後“噗嗤”一聲輕微響,葉宋皺了皺眉頭,悶哼一聲。
蘇靜來不及顧及太多,順手拉住慌亂之中的一匹馬,抱著葉宋就飛身上馬,拉扯住馬韁奪路而逃。
可惜,那匹馬大約是敵國的馬,訓練有素,剛跑了沒幾步,身後便傳來南習容的口哨,它就在原地狂躁地打轉,怎麼也不肯往前逃了。南習容一聲令下,道:“來人啊,把這北夏的戰神王爺和女人將軍抓起來,抓到的重重有賞!”
身後的南瑱敵兵亢奮地衝了過來。
葉宋趴在蘇靜身後,兩人看似走投無路了,她伸出兩指進嘴裡,奮力地掐出一聲嘹亮的口哨。似煙花衝破夜空的鳴叫。
之後,馬兒的嘶鳴由遠及近響起。赫塵得到了主人的號召,不知從哪個角落裡竄出,一邊狂叫一邊四蹄狂奔,鬃毛在火光之下隨風飄揚,馬尾更像一柄拂塵,跑起來矯健極了。
☆、第208章:能擊垮他的只有她
赫塵朝蘇靜跑近,蘇靜見狀再也不耽擱,再度拉起葉宋,雙足在馬背上點過,飛身而起落在了赫塵的馬背上。不等蘇靜夾緊馬肚狂奔,赫塵便自行地飛跑了起來。那馬蹄踏在血流滿地的青石地板上,踏出來的噠噠聲音淹沒在殺喊聲中。
夜風揚起葉宋的長髮,三千髮絲往後飄拂。她眯著眼,恍惚間感覺,身後那沖天火光和殺喊聲,似乎都將遠離她而去,最終變得和她毫無關係。她覺得有些冷,攀著蘇靜肩膀的雙手泛涼,手指尖的溫度漸漸和他的盔甲變得一樣冰冷。
葉宋動了動手指,想去抓住蘇靜盔甲下的那一襲柔軟的衣角。可是最終她失敗了。
雙手無力地垂下。
不知往前跑了有多久,也不知他們正往哪個方向跑去。身後的光亮越來越微弱,人聲也越來越渺小,前面是漫漫無邊際的黑暗。赫塵慌亂之下,似跑進了別人的莊稼裡,馬蹄上全是溼泥,但它依舊不留餘力地往前跑,奔跑在茫茫田野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