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嵩竟然指使胡宗憲問朕要錢,他當了這麼多年首輔,可不缺錢,怎麼不吐幾個出來。你這個笑話說得有意思,吳節,再來一個,依舊是嚴閣老。”
吳節又說道:“嚴閣老愛財,小嚴也非常愛財。有一次嚴閣老和兒子去參加徐閣老的宴會,小閣老看到桌上有一對白玉杯非常漂亮,有心順一隻回家。可就在這個時候,嚴閣老手快,率先將一隻杯子悄悄地藏進了袖子裡。小閣老就急了,心想,這杯子是一對啊,若被爹順走了一隻,另外一隻卻不好弄走了。想了想,他端起杯子對眾人說‘大家安靜,我給你們耍個魔術。我將這隻杯子放進袖子裡,然後咳嗽一聲,就會到父親大人的袖子裡去。’於是,小閣老大大方方地將被子放進袖子,對著眾人咳嗽了一聲。”
嘉靖和黃錦一開始還不明白,想了想,突然回過神來。
皇帝大笑一聲,將滿口米飯噴了出來:“嚴世藩鬼精鬼精的,連他父親也不放過。好好好,這笑話聽起來真痛快,不愧是《石頭記》的作者,抬手就是故事。朕這些天心情鬱結,聽了吳卿的笑話,當真是神清氣爽啊!”
黃錦也笑得直抹眼淚,若說起揣摩皇帝心思,投其所好,這世上還真沒人能比得上吳士貞。
皇帝現在正反感嚴黨,沒有什麼比醜化嚴家父子更讓他開心的事情了。
其實,這兩個笑話也不是吳節的原創。前一個笑話來自臺灣政壇笑話集,後面一個則名氣更大,是義大利暢銷書《托蒂笑話集》裡的經典。
用來對付笑點低到令人髮指的古人,頗有牛刀殺雞的味道。
吃過飯,皇帝心情大好,又讓吳節給自己寫了一篇青詞,打了一個羅天大醮,弄得倒也熱烈。只不過,玉熙宮到處都是幹活的工匠,顯得有些吵。
接下來幾日,吳節都呆在這裡,寫寫《石頭記》,寫寫青詞,對對戶部的帳目,日子倒也過得充實。
這幾日,為了投皇帝所好,吳節還真說了許多笑話,主角都是嚴嵩,若結成集子,都夠一本《嚴嵩笑話集》了。
這一日,黃錦過來,說:“士貞,你該出宮回家了,明天就是順天府鄉試發榜的日子,可不好耽擱。李時珍也進京了,明日就會去你府上。”
嚴嵩府。
“胡宗憲去西苑了?”嚴世藩氣得渾身顫抖,他大病初癒,穿得很厚實,屋中也燒了地龍,可面色依舊顯得蒼白:“竟然一進京就擅自跑去問皇帝要錢,好擔待,好擔待啊!”
嚴嵩坐在椅子上,低頭看著地板,雙目微閉,好象是在假寐。
嚴世藩還在大聲咆哮:“前線缺錢一事,我也不是不知道,自然要在各部各堂各衙門的開銷裡擠一擠,總歸是能擠出些來的。他進京來,二話不說就直接跑陛下那裡去。我看,他是起了反心了。”
“我看也有這個意思。”一個儒雅計程車子接嘴道。
這人正是嚴嵩的首席智囊,中書舍人羅龍文。
羅龍文道:“胡宗憲這人表面上做事光明正大,其實心思縝密得很。前番前線缺軍餉,就傳出裕王府有心爭取他的流言。胡汝貞這次擅自去見陛下,將前線缺錢一事翻出來說事,就是想觸怒陛下,進而將閣老和小閣老給牽扯進去。陛下也知道他胡汝貞是閣老的門生,必然以為這是閣老在後面指使的。如今,閣老聖眷已經不再,他又來這麼一出,只怕陛下對我等惡感更甚。我尋思著,這個胡宗憲已經投靠了裕王府了。”
“對對對,必然如此。”嚴世藩獰笑道:“還真真看錯此人了。”
“汝貞不是這種人。”嚴嵩突然睜開眼睛,嘆息一聲:“這些年,國庫是什麼樣子,你們也清楚,那是四面透風,拆東牆補東牆。做了這麼多年裱糊匠,我也是油盡燈枯,快要支撐不下去了。胡汝貞此舉,是不想在逼我。我們手下的漏洞已經都大的了,三百萬軍餉,若是再從其他地方拆借,誰都捂不住。你們想想,若換成你們,會怎麼做,跑內閣來逼我嗎?”
嚴世藩和羅龍文相互看了看,都有些喪氣。
良久,羅龍文才問:“閣老,前線戰事關係到我等身家榮辱,可沒有軍餉,又該如何?”
“天下者,天下人的天下。”嚴嵩淡淡道:“江山社稷,我就算不管,別人也會上心。其實,每年兵部劃下去那麼多軍餉原本是夠用的,可嘆啊,下面的人不爭氣,你扣幾個,我撈一筆,窟窿也就越來越大了。偏偏我也不能不護著他們,否則,我嚴家立即就要倒下了。陛下之所以還讓我做這個首輔,還不是看到有大家的幫襯,不想亂。這筆軍餉,戶部是拿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