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一成不邊和藹的表情,連連擺手:“別打攪了聖上服丹,吳節。元玉,快進來。”
司禮監掌印太監的話胡元玉還是不好反駁的,不過,他父子這幾日正得意忘形,人也變得輕狂了,頓時不福:“吳節又不懂得煉丹。進去了又能派上什麼用場?至於青詞。我父子自能作得好。”
“真作得好嗎?”威嚴的聲音從屋裡傳來。正是嘉靖的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諷刺的笑意:“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胡元玉。你覺得這詩作得如何,也能同樣來一首?黃錦,背誦,讓他聽全了。”
“是,萬歲爺。”黃錦應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將這詩動頭到尾背了一遍。直到最後一句:“且須飲美酒。乘月醉高臺。”
“好,酣暢淋漓。大快心臆!”嘉靖一聲長嘯:“這詩做得好啊,可吳節你知道你犯了什麼錯嗎,好個該死的東西!”
這一句話說得殺氣騰騰,聽得人心頭一緊。
那胡元玉聽到嘉靖動怒,面色一喜,用幸災樂禍的表情看著吳節。
吳節卻不動聲色地應道:“陛下,臣不知。”
嘉靖放聲大笑:“你的錯在於這詩寫得實在大氣滂沱,枉朕修行五十來年,可謂心志堅定,堅剛不可奪志。可一見到你這詩,多年道行也被你一朝破了。正所謂,詩意襲人慾破禪,借用你《石頭記》裡的句子。”
黃錦也掩嘴小聲地笑起來:“萬歲爺啊,你金口玉牙,只怕吳節當不起,要折福的。”
聽到這話,胡元玉臉上的得意凝固了。
嘉靖笑畢,喝道:“吳節,還不快進來。朕正要服用胡神仙的仙丹,剛要開齋,正缺一篇青詞,你來得正好,朕心中歡喜得緊。”
吳節:“是,臣這就進來。”
他回頭笑吟吟地看了胡元玉一眼,就看到胡元玉的眼睛裡滿是嫉妒之色。
吳節知道,這就是一個小人,心中厭煩到了極點。
看起來,這胡家父子一定是以為我吳節搶了他們的飯碗。可惜,在他們眼中,皇帝的寵信像天一樣大。但吳節卻並不放在心上。一個讀書人,最重要的是進士功名,卻不是在道觀裡裝神弄鬼,大搞封建迷信。
等吳節和胡元玉進了嘉靖皇帝的精舍,就看到裡面的蒲團上盤膝坐著一個鶴髮童顏的老道士,這人大概就是胡元玉的父親胡大順了,他身上穿著一件青絲絹道袍,一塵不染。再加上他生得五官端正,仙風道骨,買相極佳,難怪得了皇帝的寵信。
若生得如他兒子胡元玉那般猥瑣,估計也入不了嘉靖的法眼。
“這位是胡大順胡神仙。”嘉靖指了指那道士,給吳節介紹。
吳節現在怎麼說也是個舉人,將來又是要做進士的。再加上這父子已經把自己當成了敵人,自然不會同他如何親近,只微微頷首。
“無量天尊,原來就是最近在京城裡聲名響亮的吳士貞先生啊!”胡大順站起來,一個暨首,滿面都是笑容,看起來很客氣。
還沒開始打醮,也沒設定香案。
皇帝指了指長案上的硃砂筆和青藤直:“吳節,正缺一篇青詞,你來得正好。”
“謹遵聖命。”吳節走上前去,正要動筆,皇帝卻叫住了他:“算了,不用寫。就算再寫,也寫不過你那首《月下獨酌》,唉,朕這幾日腦子裡翻來覆去都是你這首詩,竟然被弄得有些魂不受舍了。”
“那卻是臣之過也。”
嘉靖今天穿得極其單薄,讓人看著就覺得身上發冷。
他一揮大袖,笑道:“你與嚴世藩的兩場比試,朕已經知道了,哈哈,小嚴自執才高,今次敗在你手上,估計心中也是難過。好好好,他知道難過就對了。吳節,聽說你在李家壽宴上又在別人面前說起了一段嚴嵩的笑話,今天你既然來了,就將那個笑話說來聽聽。”
吳節聽得心中一震,那個笑話是自己為了消除彩雲和依依她們心頭的緊張才隨手從後世的笑話集裡拿了一段出來的,當時屋子中也沒有幾人,怎麼這嘉靖就知道了。
他的耳目敏銳到這等程度,當真讓人心中畏懼。
吳節突然想起那日在偶然間看到的東廠都督陳洪,心中更是驚訝,意識到這事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第二百七十九章把朕賜的仙丹服下吧
心中突然對嘉靖有些驚懼起來,在歷史上,這個嘉靖皇帝表面上看起來整日躲在宮觀裡修煉,一副不過問政事的樣子,甚至十多年不上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