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則分管不同的部、堂、衙門。
雖說如此,閣臣與閣臣之間的許可權差別卻大。
內閣最重要的權力是對臣工們的奏摺給出處理意見,謂之為“擬票”,然後再將摺子轉送司禮監。司禮監稽核之後,覺得內閣的處置意見妥當,就會用硃砂寫上一個“準”字,這就是所謂的“批紅”。
一般來說,內閣的票擬司禮監都會同意的。畢竟,國家這麼多,事情這麼多,且大多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司禮監多半會給內閣一點面子的。
所以。這個擬票權可說是輔臣權力的象徵。
按照大明朝的規矩,只有首輔才有票擬的權利。其他五人,則只能提出自己的看法,至於採納與否,則要看首輔的心情。
而次輔,雖然在內閣中排名第二。可說起權力。卻與另外四人沒有任何區別。
所以。從成祖時起,內閣首輔和次輔之間都是水火不相容,爭鬥得厲害,為得就是這擬票大權。元輔和次輔雖一字之差。卻進一步天堂,退一步地獄,其中分別實在太大。
可自從徐階做了次輔之後,國家大事一概不問,整日在內閣中昏昏沌沌,一副尸位素餐模樣。就連擬票權。也拱手讓與嚴嵩父子。
他這個次輔。倒用做得省心。
當然,難聽的話也有很多。比如:徐閣老已經老糊塗了,他佔著次輔那個位置純粹是聾子的耳朵……欲以其昏昏,何能使人昭詔……次輔大人這是在混吃等死啊……
這些話難聽,有的甚至上升到人身攻擊。
明朝的讀書人大多偏激,士子們都是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的。
對於這些流言蜚語,徐階完全不放在心上:某一番良苦用心,爾等如何知道,時間自可檢驗一切。
但是,唯一讓他嘆息、悲痛和不可容忍的就是有人議論自己的孫女。
為了隱忍,為了朝政大計,他唯一的孫女嫁給了嚴嵩的孫子做妾。
堂堂次輔,天下讀書人所景仰的徐華亭的孫女,居然給熱年做妾,就為討好巴結嚴嵩,又如何不讓天下人鄙夷?
無論別人怎麼議論,怎麼白眼,徐階都將這份屈辱深埋在心,表面上看起來依舊是那副昏昏沉沉模樣,直到這天早晨。
“閣老,小姐來信了。”管家操著一口標準的松江口音急衝沖走進書房,神色中帶著一種悲憤。
所謂的小姐,就是徐階唯一的孫女,雖然已經嫁去嚴府多年,可徐家人依舊改不了口。
“哦,她說什麼了?”徐階淡淡道:“去跟她說,若不是不得了的大事,少帶信回孃家。”
當初之所以安排孫女去嚴家,除了要降低嚴嵩的警惕性之外,也讓她擔負起通風報信的角色。這一步棋子已經埋伏下多年,不到要緊關頭,絕不能輕易使用。
“倒不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只……”管家已經跟了徐階二十來年,他是徐家的一房遠親,秀才出身,日常除了管理府中日常事務,還擔任著徐閣老秘書的角色,是他一等一的心腹。
“怎麼了?”徐階見管家神色有異常,有些意外,知道自己想錯了。
管家壓低聲音:“相爺,小姐她……她因為在小閣老面前說話不注意,觸怒了公公,被家法處置,傷得厲害……帶信過來說,讓……讓孃家給捎些傷藥過去,最好能請個郎中瞧瞧。”
說到這裡,管家眼淚就落下來了。
“哦,這樣啊!”徐階表情恬淡地說了一句:“糊塗,小姐如今自是嚴家人,嚴家難道就缺傷藥?讓孃家人請個郎中過去看病,算怎麼回事。去回話,說她姓嚴,別老是跑回孃家來要東西。”
“相爺。”管家還在抹淚。
“去吧!”徐階揮了揮手:“我想靜一下,沒事就別來打攪。”
“是。”管家正要退出去,徐階卻把他叫住。
“嚴世藩雖然脾氣暴躁,可也是個知道分寸的人,怎麼會下此死手,又是誰惹了他?”
管家:“回閣老的話,據說是那嚴世藩和吳節比詩,一連輸了兩場,顏面喪盡,就歇斯底里了。”
“哦,又比了一場啊。我倒是記得嚴世藩在李偉的壽宴上就輸給了吳節,怎麼還來?”徐階搖了搖頭,一伸手:“把吳節的詩稿給我吧,倒要看看是什麼詩將小嚴逼得如此窘迫。壽宴那場比試中,吳節那首《雨霖鈴》我也看過了,雖然寫得極好,可格調太低。不過是些風花雪月,男男女女之事,我卻是不太喜歡的。”
吳節這人,徐階雖然沒見過面,卻非常清楚。知道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