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的先生比起來,卻還欠些火候,不夠大氣。”
吳節的那首《雨霖鈴》在比賽中贏了嚴世藩一事,裕王也是知道的。王府同嚴黨互為政敵,看到敵人吃虧,他也是非常高興的。
不過。裕王從小就被養在王府,接受的是一整套皇家精英教育,授業老師都是如徐階、譚綸、高拱這樣的道德君子。又因為皇家制度森嚴,對風華雪月那一套理解不了,也並不感冒。
雖覺得吳節的詞精美到極至,讀之讓人身上毛骨悚然。可還是有些隱約的厭惡。
明朝這個時代很是奇怪。雖然邊患不斷。可讀書人或者說社會上層人士都非常有骨氣。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無和親,無歲幣。
當然。到明朝末時,社會風氣被東林徹底搞壞之後,卻是另外一種樣子。
國家意志強悍,上層人士也多喜歡嚴謹大氣,雄奇宏大的文章詩詞。寫不寫得出來另說,可社會審美趣味卻是如此。
見李妃如此推崇吳節。裕王心中不以為然。
“王府中的先生們執的是德。而吳節吳先生身上所閃爍的卻是才。才氣、才華、才能。”李妃又做了一個下蹲動作,笑吟吟地看了裕王一眼:“王爺。興你身邊有一大群飽學先生,就不興妾也有一個先生?”
裕王哈哈一笑:“愛妃既然如此看重吳節,寡人只是心中奇怪,故此一問,沒別的意思。”
他本是一個隨和之人,也不將這事放在心上,著不過是他們夫妻間的閒話而已。裕王素來就寵著李妃,敬著李妃,從來不肯忤她的意思。
當然不會在這事上惹妻子不喜,就道:“說起愛妃你的這個李先生,弄了個厘金制度出來,爭議頗多,將來怕有麻煩,連寡人也覺得有些不妥。也就是個權宜之策,不可長期推行。不過,倒是把嚴黨弄得非常狼狽。這次比試又讓小閣老大大出醜,說起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讓寡人非常開心啊!”
李妃為人聰慧,就算是國家大事,王爺也常常與她討論。
按說,碰到這等軍國大事,李妃肯定會發表自己的意見。
李妃正要說話,門外就傳來譚綸的聲音:“王爺,譚綸有事求見。”
“哦,原來是譚先生,快快進來。”王爺聽到他來了,心中歡喜。
這個譚綸平日裡除了陪裕王讀書外,還擔任起他首席幕僚的角色。
裕王同他接觸這些年來,已經建立起深厚的感情,二人的關係可以用亦師亦友來形容,這也是後來譚綸能夠接替高拱做到內閣首輔位置的重要原因。
不但裕王同譚綸如此,李妃同張居正何嘗不是如此。同樣,張太嶽也官居內閣元魁。可見,此時在裕王府中行動之人,都是這個時代精英中的精英,人才中的人才。
譚綸來得如此之急,定有要事,裕王顧不得讓李妃迴避。
實際上,在裕王聽徐、高、張、譚等人講學的時候,李妃也經常在旁邊作陪,也藉此機會增加了許多為政的經驗。
外面的雪很大,譚綸頭上身上都是雪花,在門口拍了半天,才大步走進屋來,大笑:“小嚴這次落到吳節手頭可是出大丑了,真是大快人心吶!”
笑聲聽起來極為歡暢。
譚綸這人裕王是知道的,一向嚴肅,不苟言笑。也只有這等性格沉穩內斂之人,才能為他出謀劃策,才能算無遺策。
如現在這等情形,卻不多見。
裕王笑道:“這事都過去三四天了,不就是在李妃孃家的宴會上,小嚴在詩詞上輸給吳節了嗎?子理啊子理,緣何總是要慢上半拍啊?”
“不是不是,是新一場比賽,小嚴又輸了。”譚綸大笑:“小嚴一向以文名自重,號大明朝第三個半才子,一代詩宗。如今卻在這上面敗得一塌糊塗,威嚴不在。不少人聚集在他身邊,除了貪慕嚴家的權勢,更多是是崇拜嚴世藩身上的才華。如今吳節在他最擅長的一項上將他擊敗,且不說人心,光此一點,就能讓小嚴近乎狂妄的自信受到重重一擊。這人做人做事,靠得就是一股精氣神,這三寶不在,幹什麼都不成了。王爺,你說,是不是可喜可賀啊?”
“又比了一場,還贏了?”裕王吃了一驚:“小嚴還真是不死心,不過,這也符合他的性格。吳節的詞確實作得好。贏嚴世藩也不意外。”
譚綸:“卻不是詞,吳節這次是用一首五言,乾淨利落地贏了這一場。”
“是詩,吳節也擅長此道?”裕王有些疑惑:“二華先生,快將吳節的詩念來聽聽。”
“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