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中可有出色之人,我等為國舉才,務必要作到野無遺賢,這才不辜負天子和朝廷的厚望。科舉一物,關鍵是要做到公開公正公平,不過,也不是你名氣大就一定能中的。比如當年的唐伯虎,雖然是解元出身,可上了會試考場,一樣名落孫山,顏面盡失。”
“有唐寅的前事在前,許多有名望計程車子在沒有十足把握之前,都不肯到考場來冒這個險。又或者,已經有了舉人功名,悠閒地做著他的山人,放出話來說志在山林,不屑功名,反將名氣炒得更大。”
“依老朽看來,名氣越大的人,越應該來參加考試,也免得說朝廷取士,選拔不出真的人才來。”
徐閣老一番教導,這個郎中自然是隻有洗耳恭聽的份。
徐階話音一轉:“最近吳節的名頭極響,震動九城。他又是新科解元,想必也會來參加會試的。若不來,也學那些山人沽名釣譽,傳了出去,對朝廷的名聲不好。對了,他來報名沒有?”
郎中這才知道徐閣老今天專為吳節而來,顳顬幾聲:“還沒來。”
“咳,這個吳節。”徐閣老不住嘆息:“說起來,他也算是老朽的門人的門人,就是少年得志,太驕狂了,真應該放在科舉場上磨練磨練。”
既然有徐閣老的話在,今天吳節又來報名了,這個郎中自然是借勢將此事了啦,算是落了個皆大歡喜的局面。
至於小閣老那裡該如何交代,有徐階的話在,自不用怕。
再說,現在的小閣老輸得灰頭土臉,哪裡還會有心思來給吳節添堵。再若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下去,丟的人更大。
作為一個內閣輔臣,基本的體面嚴世藩還是要的。
否則和市井潑皮又有什麼分別?
……
此刻,徐階正坐在嚴世藩的書房裡,默默地捧起小閣老的那本詩集讀起來。
書房門口,徐汀低眉順眼地站在那裡,小心侍侯。
徐階這次是借看望孫女的由頭來到嚴府的。
他與嚴世藩已經有六七太內沒見,今天一看到這個飛揚跋扈的小閣老,卻大吃一驚。
嚴世藩老了一圈,面容憔悴,頭髮散亂,嘴角也起了一顆大燎泡。
第二百八十五章主考官人選
嚴嵩府。
作為當朝內閣次輔到府訪問,按照禮制,首輔嚴嵩應該開中門迎接,並親自作陪的。今天之所以沒到,主要是因為徐階沒有穿朝服,僅僅以兒女親家的身份過來,說是要給孫女送些東西。
其實,整個嚴府中人都知,如今的內閣和嚴府都是由小閣老一人說了算。至於嚴閣老,已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物,見不見,都不太重要。而且,最近天氣冷,嚴嵩偶感風寒,有幾天沒見客了。
小嚴最近在吳節那裡輸得一塌糊塗,以他心高氣傲的性子,又是在最擅長的律詩領域,可想這一場敗仗對他的打擊有多大。
這段日子,嚴世藩的性格極度暴躁,看什麼都不順眼,已經有好幾個家人因為觸怒了這個嚴府實際上的當家人,被家法侍侯。就連徐階的孫女徐汀也因為一個應對不好,被打得皮開肉綻。
老徐的職位雖然高過嚴世藩,可表面上還是裝著不將這事放在心上,對嚴家父子依舊保持基本的客套和禮貌。
今日進府之後,賓主寒暄兩句之後,徐階就拿起嚴世藩那本珍藏已久的詩集仔細看了起來,時不時點點頭,低低讚歎一聲。
這樣的恭維在以往,嚴世藩不知道碰到過多少回,早已經不希奇了。可今天聽來,卻是分外刺耳。
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嚴世藩在律詩上敗給了吳節不說,還敗得極慘。不得不承認,吳節的詩作得真好。即便是視他為敵,嚴世藩也不得不承認,吳節與自己的相比,無疑是天上地下,螢火與浩月。
用高山仰止四字來形容也不為過。
在這樣的文化巨人面前,即便是一向驕傲的嚴世藩,也油然地升起了無力感。
你老徐一大早跑過來拿著我的詩集看半天。說風涼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嘴角的燎泡越發地疼起來,心中頓時有邪火升騰而起:“次輔大人別看了,在詩詞一物上面,嚴世藩今生再不動筆了。”
“怎麼就不寫了,這麼好。”彷彿被小閣老驚醒過來,徐階這才愕然地放在手中的詩集,反問。
嚴世藩更是惱火。忍不住冷笑:“再好能好過吳節,徐閣老這是來笑話嚴世藩的嗎?”
“不是不是。”徐階擺了擺手,溫和笑道:“東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