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之後,就沒有干涉。
接下來就是等,等到考試正式開始。
高拱和萬文明都是一夜未睡,當下也不廢話,各自尋了間安靜的屋子倒頭大睡,只等天黑。
等到天完全黑下去之後,就有下人請二位大人出來用飯。
萬文明睡了一覺,卻感覺更累。倒是那高拱依舊神采熠熠,問現在是什麼時辰了,考生都進場了嗎?
回答說,已是亥時,各省計程車子都已進場,現在輪到南北兩京。
“還要等一個時辰。”高拱提起筷子,朝萬文明揚了揚手:“吃!”
此刻,正輪到了吳節所在的順天府考生點名入場。
夜已經很深,廣場上點滿了燈籠,照得如同白晝,就連天上的星光也被徹底淹沒了。
正對面的明遠樓在燈光中顯得高大巍峨,上面站了好幾個官員。
吳節視力很好,就看到上面豁然站著本期會試的總裁內閣次輔徐階和十幾個同考官,另外還有不少手執兵器的兵丁。
現在大約是後世北京時間十一點左右,徐閣老早晨四點就站在這裡,中途用過三次飯,中午下去休息過一個時辰。除此之外,期於時間都筆直地站在這裡。
這老頭,精神和體力都相當強悍。
當然,副總裁趙文華卻不在。他病成那樣,別說站一天,就算是一個時辰也會要了他的老命。
吳節的幾個朋友都已經早早的進了考場,就連林舉人也是在下午四點過鐘的時候進去的。
不過,不斷有考生過來同大名鼎鼎的吳士貞攀談,日腳過得倒不覺長。
至於吳倫,也早進去了。沒有這個傢伙礙眼,身邊倒也清淨,也不知道這小人會被分在哪個考區。
兩京計程車子為數眾多,南京在各省府中排名第一,而北京則僅次於南京、浙江和江西,排在第四位。
總的來說,會試的考試規矩和鄉試也沒什麼區別,都要先去樓下貢院大門口的臺子那裡驗明正身,領取考卷。
衙役在核查考生身份無誤之後,就會回頭朝樓上的考官高稟告:“報,稽察士子無私相往來!”
“報,執役人員無代為傳遞之弊!”
待看到考官點頭之後,這才放人進閘。
如此喊了一天,衙役們都有些經受不住,待到喉嚨啞了,這才換別人頂替上來。
這隊排得氣悶,老半天才朝前挪上一步。
吳節心中急噪,大覺無奈,忍不住嘆息:還好,會試只取八十一名貢生,待到殿試,也不會等這麼長時間。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這是最後一次了。
回頭看了看已經空曠下去的廣場。
廣場上已經看不到人影,但地上卻又髒又亂。有考生們擠掉的帽子,踩爛的考籃,還有可疑的水跡。
風一吹,就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腥羶。
吳節心中突然有一股說不出的滋味湧起:這大半年來,辛辛苦苦,等的就是這麼一天,希望能夠一次過關。貢院廣場,吳節再不想來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名聲這種東西
排在吳節前頭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窮書生。
今天來這裡參加會試的皆頗有身家,穿得也光鮮整齊。這人卻也奇怪,好歹也是個舉人,一旦中舉,自然有人巴巴而地送錢送房子送土地過來依附。
可他身上卻穿得非常破爛,一身也髒,看起來甚是潦倒。神情看起來也痴,是個讀死書讀迂了的人。
在排隊過程中,吳節也與他攀談過,這才知道,這人姓丘,是應天府句容人氏,在京城已經呆了十年,一是繼續考試,二是看能不能從吏部等個官職。十年間,會試倒是參加過三次,卻沒中,官職也沒等到。他家裡本小有資產,可惜京城居大不易,十年下來,將一點微薄身家折騰個精光。如今正寄居在一間破廟裡,靠貢院所發的點廩米度日。
吳節這次第一次參加會試,不知道這考試的規矩和鄉試有什麼分別,就跟在他背後,留神觀察。
好不容易,終於等到丘舉人擠到高臺邊的尺頭桌前,驗明瞭身份,盤問了出身。就有衙役拿出卷子,用銀模子粘了硃砂蓋在卷子的騎縫上,扔過來,喝道:“去後面搜身,快點快點。”
丘舉人慌忙揀了卷子,放進脖子上掛的考袋中,拖著碩大的考籃去了後面。
後面依舊等著兩個衙役,大約是見丘舉人貧困潦倒,心中鄙夷,動作就粗野起來。
立即伸出手猛地一拖,一腳踢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