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信不信明天我就先讓你男人去公社勞教幾天。”
回應朱秀芝的是張學蘭又潑了一瓢刷鍋水,這回朱秀芝可沒那麼走運了,整個身上全是油乎乎的水,甚至還有一片菜葉子掛在她小褂盤扣上,她來不及把菜葉子摘下來,尖叫一聲,罵罵咧咧逃出了老潘家。
送走了朱秀芝,張學蘭把碗筷放在灶臺上罩上籠布,還是有些不放心道,“兆科,真不會出事嗎?”
潘陽喟嘆了一聲,安撫了道,“你只管放一百個心,我早就跟士堯弄好了。”
——
出了老潘家之後,朱秀芝連家都沒回,窩了一肚子火,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態,直奔到潘士聰家。潘士聰除了是潘西村生產隊大隊長以外,尚且兼任村基建隊隊長,村裡但凡舉報投機倒把的事全得找他。
潘士聰正坐家門口抽菸呢,朱秀芝風風火火的找過去,對著潘士聰就是一陣繪聲繪色描述。
潘士聰靜靜地抽著煙,一聲不吭的聽著,等朱秀芝全說完了,他才猶疑道,“這事當真?”
朱秀芝拍胸脯道,“誰要是瞎說,趕明個我出門就被雷劈了。”
潘士聰見她說得太過,忙打斷朱秀芝的話道,“空口無憑,我也不能單憑你一面之詞就給兆科叔定罪。”
朱秀芝忙道,“我當然知道是這個理,我也不是瞎說,我知道那塊地在哪兒,現在就領你上山去看看怎麼樣?”
潘士聰抽了口煙,外頭黑黢黢一片,這個點讓他跟她去山頂?這女人瘋了吧。
潘士聰皺眉道,“要去也得明天去,現在轟轟隆隆搞這麼大動作,還叫不叫人休息了,真搜出來個什麼就算了,要是什麼都沒有,你這不是讓我被人戳脊梁骨嗎?”
儘管朱秀芝恨不得潘士聰立馬叫上基建隊去抄潘兆科的家底子,但潘士聰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再多說,只是不停叮囑道,“那明天一早,最遲明天一早,你可立馬帶人去看看啊,去晚了就該毀屍滅跡了。”
潘士聰不耐地應了一聲,轉而道,“大嬸子,兆科叔怎麼說都跟你一家子,你至於要這樣急吼吼的嗎,是跟他有殺人的仇恨?”
聞言,朱秀芝面上訕訕的,呵呵了兩聲才道,“哎呀,士聰你還不知道我的性子嗎,村裡覺悟性高的,我說第二,沒人敢稱第一。我也不想來跟你說這事,倒顯得我這個人裡外不是人,但我這個人吧,一旦知道了,就擱不住心裡,心裡油煎似的熬,我雖然不識字,可也懂得一個道理,我們可是社會主義,早晚要共同富裕的,怎麼能讓資本狗來攪了局。”
潘士聰身為基建隊隊長,自然比大多村民政治覺悟高,朱秀芝說的他當然懂,潘士聰沉吟了一下,讓她回家,一切都等明天再說,這可不是小事,他得好好考慮周全。
朱秀芝回家之後飯也沒心思吃,在壓井口洗了手腳躺床上翻來覆去,一夜也不安穩,等外頭天朦朧時,她再也睡不住了,立刻從床上爬了起來,她要去喊潘士聰一聲,讓他動作快點,生怕潘兆科動作比她還快。
朱秀芝的動作有些大,潘兆房迷迷糊糊醒了,見他女人動作麻利的穿衣套鞋,就問了一嘴,“起這麼早,幹嘛去?”
朱秀芝壓根就沒同潘兆房商量舉報潘兆科的事,眼下也不準備同他說,只是對他道,“你睡得你的,管我這麼多事兒!”
潘西村大隊基建隊裡一共有二十來個隊員,由村裡覺悟性高、家庭成分好的村民組建而成,頭幾年風頭正盛的時候,整日什麼也不幹,就在村裡巡查,就看哪家哪戶偷摸幹了不該乾的事兒,只要被逮到,立馬帶到公社勞教,一到晚上就借用公社中學的操場,號召全公社社員開大會,把犯了罪的全拉上去,挨個批。鬥。
因為大革。命的結束,這兩年要好上了許多,基建隊隊員不再像以往那樣狂熱,除非出現太過分的,不然他們基本上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眼下潘士聰不過喊了兩個隊員一塊,由朱秀芝領著上山。朱秀芝跟潘兆房去過她大伯子偷開菜園的地方,可以肯定她絕對不會帶他們走錯路。
只是令朱秀芝難以置信的是,本該種滿蔬菜的小菜園子光禿禿的,更不能想象的是連種過菜的痕跡的沒有,空有一片石頭塊雜草在那堆著。
朱秀芝不停地自言自語道,“作妖了,簡直作妖了。。。”
不死心的朱秀芝又讓潘士聰帶幾個人去抄潘兆科的家。
“他家養了雞,地窖裡絕對還藏了大肉塊。。。我們老農民一個,終年到頭能有幾個錢?你看他家人現在,不是穿新衣裳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