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別說了!”潘廣臣聽不下去,扭頭回屋裡,任由吳秀娟在他身後用她那套理論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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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潘陽出了衚衕,四下觀望,縣城要比他們農村的房子好些,入眼處全是低矮的平房,馬路牙子旁邊每隔五十米豎著一根電線杆,腳下的石頭子路雖然不平整,但要比農村的土路好許多。
正是半下午的時候,路上零星幾個人,行色匆匆,每個人面上都掛著被生活壓迫的疲累。
潘陽走的這個地方她還記著,有點像小西門,她以前在這座縣城讀高中時經常在下晚自習跟幾個同學約好,一塊來小西門這裡吃小吃。
那個時候的小西門,是這座縣城有名的小吃街,無論白天夜晚,這裡人聲鼎沸,有下課的學生,進城玩的農村人,還有本地下了班的居民,全集中在這裡。
可是現在,寂靜寥寥,連人影都難見到。
憑著記憶,潘陽沿馬路牙子朝大前門方向走,其實她一時也沒想好謀生手段,因為她對這個時代的認識無非從書本上以及父輩、爺輩人口中得知,她需要摸清當下時代的情況。
遠遠的,潘陽看到供銷社三個字,紅豔豔的很惹眼,她快走幾步,進了供銷社大門,進去入眼是一拍木板拼接而成的長櫃,對著客人的方向是一排玻璃窗,裡面是一排木板拉門。
玻璃窗裡陳列了各色物品,生活用品諸如肥皂、洗衣粉、洋火、煤油、牙膏等物,吃的方面有掛麵、肉、魚、調料、煙、酒等,擺在大櫃檯上還有布匹,解放鞋,針線等物品。
供銷社裡靜悄悄的,長長的櫃檯裡面一左一右坐了兩個供銷員,見有人進來,二人抬抬眼皮子,上下打量了潘陽的穿著,又垂下了眼,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每一個人招呼來客的。
潘陽盯著櫥窗裡的物件,腦中立馬浮現的是她身上有哪些東西可以賣,如果拿去賣了按什麼物價賣給別人。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潘陽伸手指著櫥窗裡的掛麵,問其中一位供銷員,“掛麵怎麼賣。”
供銷員抬抬眼皮子,懶懶道,“一毛六分錢一斤,外加二兩的糧票。”
潘陽又指了指掛麵旁邊的白麵粉,問道,“那這個呢?”
供銷員坐直了身體,又上下打量了她,面上露出不太耐煩的神色,“一毛八分錢一斤,加二兩糧票,哎你哪來的,到底買不買啊,買不起就別在這問東問西。”
潘陽還不知道這個年代的供銷員已經算是個牛逼的職業,根本不是她那個拿顧客當上帝的時代,愛買不買,管你是天王老子,不爽了照樣衝。
從供銷社裡出來,潘陽一肚子悶火,氣得自言自語,“什麼態度啊這是!”
茫然的在路上走了一會,潘陽決定找一個人問問有沒有自由市場,都七七年了,就算時局再嚴,潘陽不相信就沒有漏網之魚,只要存在社會關係,肯定就會有市場。
這時朝潘陽迎面走來一箇中年男人,梳著大背頭,戴金絲框架眼鏡,手拎公文包,一副上班族派頭,觀面相,不像奸詐之人。
潘陽朝中年男人走去,走近了對中年男人道,“大哥,想跟您打聽個你事。”
中年男人停下了腳步,並沒有打量潘陽的穿著,而是熱心的問她,“打聽什麼事?”
潘陽道,“哪裡有市場,我想去買點東西。”
聞言,中年男人面色一變,看了四周,確定沒人聽見他們的談話,這才拉著潘陽的衣袖,將她帶到一個不起眼的衚衕口,壓低聲音道,“看同志是外地人,我也不瞞你,現在這個時間點是沒了,你要是想買,等明天清早,記住要儘早,去衙前門,那裡會有你想買的。”
潘陽感激不已,向中年男人連聲道謝。
中年男人連道不客氣,踏著匆忙的腳步離開。
當下有了頭緒,潘陽心裡如同吃了一顆定心丸,眼下她只要找到睡覺的地方,明早去了市場,她不愁賺不到錢。
眼看日頭西落,將路上的人影拖的老長。潘陽問人尋到了縣城裡唯一的招待所,門面老舊,進去之後左手邊有個櫃檯,中年大姐穿著深藍色對襟小褂,面帶微笑問潘陽道,“為人民服務。同志,來住宿啊,想住哪種的?”
見中年大姐態度良好,潘陽心裡舒坦,笑問大姐,“有哪幾種?”
中年大姐從櫃檯裡拿出一張硬紙板,上面寫了住宿收費,單人間兩元一晚,雙人間一元,最便宜的是大通鋪五毛錢一晚。
潘陽立刻在心裡換算了下,剛才她去供銷社詢問物價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