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陽接過報紙,正反面都翻了翻,找到她說的那篇評論文,對王有田道,“吶,我說的就是這篇,有田大哥可以好好研究研究。”
王有田眯著眼,逐字逐句讀了一遍,“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他在心裡琢磨了一番,還是不太明白,急道,“我這人字墨淺,不懂什麼意思,不然這樣,兆科兄弟你幫我寫篇稿子,我帶去縣裡開會,如果領導發問了,我就把稿子給讀出來,你看怎麼樣?”
都是自己人,潘陽也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當即就應了下來,“只要你信得過我,我給你寫沒問題。”
潘陽讓王有田把報紙留了下來,琢磨半天才幫王有田把稿子寫了出來,幾天後,王有田帶著潘陽給他寫好的稿子,去了縣城參加農業工作會議。
會議由縣委書記季新昌親自主持,會議的主題不出潘陽所料,就圍繞潘家村實行的生產責任制以及建立的作業組問題進行大討論,事實上整個會議就是一場辯論賽,季新昌要求所有參加人員都發表自己的觀點,不需要統一意見,只要合理的看法都行。
在場的縣領導以及鄉鎮幹部挨個逐級發表自己的看法,最後才輪到整個會議中職位最低的潘家村書記王有田。
實話說,如果不是劃地單幹發生在潘家村,王有田又何德何能同一幫領導班子坐在同一張桌子上討論問題。
當縣委書記季新昌點名要王有田發表講話時,王有田緊張得手心直冒汗,他在來縣城的汽車上,把潘陽寫給他的稿子反覆背了很多遍,眼下因為緊張,倒忘了七七八八,他只能按照剩餘不多的記憶,加上自己的胡編亂湊,發表著自己都還不太明白的言論。
他道,“劃田單幹這種新的生產方式,必須勇於實踐,只有實踐了,才能使它的實用性和優越性體現出來,並且在實踐中發現問題,解決問題。。。去年,整個縣遭遇大旱,面對這種困難的情況,如果我們不打破原有束縛,就不可能找出更好出路。。。今年我們生產隊冬小麥總產量十三萬斤,相當於前分開單幹前四年的總和。。。”
王有田的這段實踐論,在當下來看實在是勁爆性言論,震得一幫領導久久不能言語,半響在座的一位縣領導忍不住批評道,“王有田同志,你們生產隊的做法是在‘開倒車’啊!”
縣委書記季新昌認真聽了王有田的發言,他沉思了許久方才道,“只要能對國家多做貢獻,對集體能夠多提留,社員生活能有改善,幹一輩子也不能算‘開倒車’。”
又一位領導緊跟著問道,“周圍群眾都吵著要分開單幹了,怎麼辦?”
季新昌哂笑道,“學就學唄!你們只管向潘家村生產隊學習,向王有田同志學習,天塌下來了我頂著!”
此次會議結束後,劃田單幹由潘家村迅速蔓延到整個縣,反正縣委書記都發話了,他們還怕什麼,幹唄!
直到從縣城回來,王有田還是暈暈乎乎的,他沒想到自己非但沒有挨批,反倒因禍得福得到書記的賞識,書記還誇他是個有想法不拘泥於大格局的好同志!
天吶,王有田止不住發樂,一定是他祖上積了德,他王有田要時來運轉啦!
不過王有田沒有忘記潘陽,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可能這麼順利,王有田回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老潘家,他要趕快把這件大喜事告訴潘陽。
潘陽雖然心知肚明這是遲早的事,但聽了王有田帶來的訊息,還是止不住開心,看吧,時代要變了,以後她就能明目張膽捯飭她的小生意了!
她要趕在她頭一個孫女出生前,儘量讓老潘家過得好些,窮養子,富養女,她要給小孫女一個好的生活環境!
☆、第24章 號一更
老潘家從生產隊分了八畝地,七畝種了冬小麥,還有一畝種的是油菜,待麥粒打下來之後,經驗老道的潘恆春不過看了一眼糧倉,就估摸出了有多少斤。
“這麼些怎麼也得有四千斤左右,算下來一畝地大概能收五百多斤,可比在生產隊時要好太多,近幾年年我們生產隊收成最好的一年,一畝地也才收了兩百來斤而已,要是碰上差的年份,一畝幾十斤的也收過,哎呀。。。現在想想,我們竟然也熬過來了。。。”
按照今年上頭給潘家村生產隊發放的指標,要收上去兩千斤小麥,兩千斤,往年生產隊哪個不唉聲嘆氣,抱怨上頭給的指標太高,今年好了,撇開別家不談,單老潘家一戶,交上去兩千斤小麥都輕輕鬆鬆的,更何況這兩千斤還是平攤到三十幾戶家庭頭上!
刨除每家每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