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士堯從小褂口袋裡掏出煙,抽出來給潘陽遞了根,潘陽接了過去,潘士堯擦了洋火,一手擋著風,往潘陽嘴邊送去。
成天跟一幫男人在一塊混世,潘陽還是學會了抽菸,好在她煙癮不大,一天可能就抽個一兩根。
潘士堯吐了口菸圈,對潘陽道,“阿噠,差不多啦,該動土了,再不動土打地基,天再冷點就不合適啦。”
潘陽輕笑了一聲,無奈道,“你阿爺不都說了,要是不給小告的房子一塊蓋了,就別想動土。”
潘士堯接話道,“我阿爺老糊塗了,盡跟著我娘瞎胡鬧。。。阿噠,不管你怎麼想,今天我都得給你表個態,我士堯不是個孬種,也沒想過要從你身上扒多少家當出來,阿噠你的錢想給誰就給誰,想怎麼整就怎麼整,你在我身上做的夠多啦,我也不是沒手沒腳,想要什麼,自己會去拼,想怎麼蓋就怎麼蓋吧,我沒任何意見。”
瞅了一眼潘士堯堅毅的側臉,潘陽輕嘆了口氣道,“我這麼些兒子,要是個個都像你這樣想就好啦,那我可輕鬆許多了。”
潘士堯撓著頭,嘿嘿笑了,道,“阿噠,開解的話我也不會說什麼,別累到你自己就成,人不常說麼,兒孫自有兒孫福,除了小告還小,我們兄弟三個都大了,以後各憑本事唄,也不能總依賴你。”
瞧瞧,這小子還說自己不會開解人,他這番話說得潘陽心裡舒坦了許多,這也是為什麼潘陽一直都喜歡她大爺的原因,她沒瞧錯人,她大爺一直都是個有上進心又懂得體貼父母的好孩子,而不像某些人,你把心肺都掏給他,他還覺得理所應當,甚至還會有你給得還不夠多的想法。
潘陽不是聖母瑪利亞,這種狗東西,擺在潘陽跟前,她都不會再瞧一眼。
把冬小麥種子播下田地之後,潘陽讓潘士堯暫時負責開車送磚的事,至於潘士松,潘陽讓他開拖拉機去山上鑽炮眼炸石頭,拉回家留作打地基用。
山上就潘陽父子兩個在忙活,潘士松藉著機會把他這兩年在外頭闖蕩,自己存下來的錢都拿給了潘陽,足足有五百多塊。
當初剛掙錢的時候,潘士松要把錢給張學蘭,張學蘭不願要,讓他自己留著花,潘士松不喝酒,幾天才抽一包煙,也不跟二流子瞎混,掙的錢除了給姚祺妹買點東西之外,幾乎全存了下來,和姚祺妹定下關係之後,潘士松就把錢讓姚祺妹給她收著,直到眼下他要蓋房了,才從姚祺妹那兒把錢拿了回來。
潘士松道,“阿噠,這些肯定不夠蓋房的,我能拿多少就拿多少。。。阿噠,我們把小告的房地基一塊下了吧,鑽炮眼打石頭這活兒,我來幹,別因為我的事,跟阿爺和娘鬧不愉快,他們沒有別的意思,尤其是阿爺,他年紀都大的,別跟他置氣了,他也是想我們兄弟幾個都好。。。”
潘陽手裡捏著潘士松身上所有的家當,不禁眼眶熱熱的,潘陽撇開了頭,朝別的地方看,等憋回了那股勁,潘陽才扭過頭,對潘士松笑笑道,“成,就聽我兒子的,把小告的房地基一塊給打了!”
☆、120。25號二更
在那個年代的農村,蓋大平房就已經不得了啦,還是蓋一排六間平房,認識潘兆科的,總忍不住要說上一嘴。
“潘兆科,你牛氣呀!”
“兆科,窯廠一年幹不少錢吧?”
“兆科,窯廠還缺人不,我去打打臨時工。”
。。。。。。
潘陽在鄉里找了兩個大工,六個小工,又在潘士堯開卡車送磚去市裡的時候,順帶從劉鐵柱的施工隊裡挖了兩個建工過來指導。
鄉里的幾個大、小工,每天只要管中午一頓飯外加每人一包煙就成,從市裡來的兩個大工,除了要給雙倍的工錢外,還得管三頓飯和住宿。
住宿問題好解決,潘陽有的是地方,直接把兩個大工安排在了後崗頭住下。
潘陽此舉又招來張學蘭的不滿,夜裡在潘陽枕邊嘀咕道,“你怎麼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就把兩個師傅帶去後崗頭了?怎麼說那都是士勳的房子,唉。。。把兩個師傅安排在家裡,擠一擠就能住下啊。”
張學蘭還想著找個合適的時候,讓潘恆春做主,喊潘士勳和王家美回來,總在縣城裡跟潘士勳擠宿舍也不是個法子呀,況且潘士勳學了這麼久還沒出師,工資始終不見漲,再養活王家美娘兩個,就有些太吃力了,父子哪有隔夜仇,差不多就得了。
當然,這個想法一直擱在張學蘭心裡,並沒有跟她男人說,不用想也知道,她男人一準不會讓潘士勳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