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一次次的斟滿,碩海便也不再客套,席間這四人少不了跟碩海講些宮裡的事情,碩海並非全信,他的冷靜與判斷能力可不是任人忽悠幾句就能擾亂的,有些子虛烏有的傳聞和所謂的曾經,碩海都當作笑話聽去罷了。
可關於一些宮裡的規矩和。即將成為他的同袍們的“故事”,碩海雖是表面上一笑置之,但都有意無意的記在了心裡,以免日後若是自己遇到類似事件也能避之。
一個時辰過後,幾人心照不宣的。壓低了聲音,像賊一般的邊聊邊吃酒,這要是被查夜的發現,向康熙打了小報告,明個兒可有他們好瞧的。
碩海一問才知,原來今晚是大、。小方脈二科的兩位御醫、一位吏目、一位藥庫的庫長當值,這還了得!雖然六直(外值)不像宮中宮直(內值)那般枕戈待旦,可也不能如此豪飲啊!
何爾蒙帶著半分醉意一擺手,低聲對碩海道:“碩御。醫無須擔心,只是做個樣子罷了,即使宮規定製再嚴厲,可誰不知這暗夜的宮中角落都各自尋著樂子呢,他們可比我們有過之而不及啊!再說,今夜是我們四人最後一班外值,明個兒就跟隨碩大人去當內值了,再想找這個輕鬆,怕也難了。”
為朝廷服務還真複雜,碩海心中暗自竊喜,多虧他。在宮中就職只是暫時的,否則光這太醫院的一畝三分地兒的百十來號人物都夠他擺弄的了。
剛剛跟何爾蒙打探了一下,太醫院的人員可不。少,除院使一位,左右院判各一位之外,還有御醫十人、醫士二十人、吏目二十人,另外還有食糧醫生(或稱糧生)二十人、切造醫生十五人。
近百口子人,認。人也需些時日啊,更何況大家不是每日都固定在太醫院,除每日分班入宮侍值,還有臨時委派為諸王、公府及文武大臣視疾的,或是為外藩、公主、額駙視疾的,亦或是軍需視疾的……碩海瞬間頭暈的很。
酒過三巡,碩海便勸四位大人早些散了,恐誤了大事兒,說好改日再敘,便都各自歸去。
碩海躺在榻上,抬頭瞧見桌上整齊擱置的皇上賜予的金頂和朝服,心中沒有一絲喜悅,那鏤花陰文朝冠和繡著鵪鶉的補服,他只感覺那是對他極大的諷刺,他需要這些嗎?不,他本就不稀罕。
碩海巴不得明日睜開眼時,那該死的天花疫情自動消散,那麼他就可以帶著馨蘭去過他們想要的那種幸福日子了,白天幫助那些窮苦的百姓們治病,夜晚與心愛的人相擁而眠……晚風輕拂,碩海帶著期望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碩海吃了酒,睡意很沉,不知睡了多久,感覺有人在喚他。
“碩御醫……碩御醫快醒醒……。”
碩海迷濛的翻了個身,繼續沉睡,此刻原本喚他的人改為連推帶喚,“碩御醫……快起來……皇上密旨,宣碩御醫進宮視疾……。”
碩海猛地驚醒,怔怔的望著眼前的太監和院使大人,“什麼?您是在喚我嗎?深更半夜的什麼事兒?”
太監急的滿頭大汗,一把將碩海拉了起來,極力抑制著他那就要尖叫的聲音道:“快走……皇上宣大人進宮……視疾……視疾……!”
“皇上……視疾……?”碩海睡意全無,可腦子卻糊塗著,“宮裡不是有御醫當值嗎?怎麼大老遠的跑來傳我視疾……?莫非皇上得了……”後邊的“頑疾”二字還未出口,院使大人伸手一把捂住了碩海的嘴巴,狠狠的瞪著他。
碩海這才反應過來,此話說不得,對皇上大不敬會被砍頭的啊!
碩海連忙起身,小太監心急如焚的幫著碩海將冠帶著上,拉著碩海遍往外跑,碩海一手提著自己的藥箱,一手揉著惺忪的眼睛,來不及跟院使大人道個別,就這樣被小太監推上宮裡的馬車,徑直奔向宮內。
碩海坐在車裡心裡琢磨著,康熙到底得了什麼重病非要大半夜的傳他去瞧病?在康熙和御醫們的眼裡,自己最拿手的是痘疹治療,可康熙幼時已是出過天花,身體帶有免疫力了,不可能再出天花了啊,什麼疾病宮直大、小方脈的御醫都瞧不了呢?
還密宣……大半夜的搞什麼灰機啊!不對,康熙還沒見過飛機呢,看來這康熙不是個省油的燈,拿折騰人不當回事兒啊!
碩海心裡十分不情願,睡意正香之時被人喚醒,就如同拿個草棍撓人腳底心似的,看似小事兒,實則恨的牙都癢癢,更何況,碩海可沒那麼高的覺悟,為吾皇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效忠……?
碩海的怨念也只是在極短時間內以洩不滿而已,當他想到馨蘭還在皇上手裡時,便開始盼著,皇上可別崩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