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純屬個人直覺!
這直覺來得快而猛,顯得荒誕而不羈。我便沒將它放在心間,只在花叢中流連。花兒盛放,吐露嬌顏。看得出來,這些花草是受了人精心呵護的。都說草木通人性,透過有靈性的草木,可以看到主人的影。
果不其然,我凝神細看,便看見了這樣一幕場景:花叢中有個年輕和尚,提著水,揹著鏟,細心呵護著嬌豔的海棠花。和尚一襲灰布僧袍,背對著我,我不能看清他的臉。但瞧著那背影,這該是個極年輕的和尚。
突然就有一雙嫩白小手纏上了和尚的脖頸。
我大駭,有妖精?!
'2013…03…26 僧與姬(3)'
突然就有一雙嫩白小手纏上了和尚的脖頸。
我大駭,有妖精?!
可那和尚卻無絲毫抵抗,任由那雙小手將他纏緊,再纏緊,幾乎要緊得不能呼吸。
我瞪大了眼,呼吸急促,喘息不停,彷彿那扼住和尚咽喉的手正伸來我頸邊。那和尚沒被掐死,他放下提水的陶缽,反手一拉,便自那灰濛濛的背景里拉出一個女人來。
女人一襲緋紅的衣,光亮而耀眼。緞錦的紅的顏色同那灰布僧袍形成了鮮明對比,平白讓人生出一種華麗之感,可那華麗中又透著說不出的詭異。偏偏當事的那兩個未有所覺。
女人有著一張姣好的面容,並非頂美。她身材嬌小,攀著那高大和尚,便讓人生出一種保護欲來。我可以看清女人的面容,卻看不見和尚的臉。自始至終,那和尚揹著身子,我的視線裡便只有他灰暗僧袍下襬隨風揚起的景。
一僧與一姬互依偎。
突地,那女人抬起臉來,我看見她額頭上方有一道深長的刀疤。那刀疤極深,卻不顯眼,看上去已經歷了漫長的年月。
畫面到此處便斷了。花草的記憶有限,它們所捕獲的也不過是主人生活的殘留片段。
我呆呆站立在一株海棠花旁,覺得剛才看到的場景離奇而夢幻。
我想,我可以清楚感受到那僧與姬間濃烈的深情。這一段被鐫刻在花木中的記憶片段,也不知這事經歷了多少年月。
我或許出門便能見到那僧與姬,又或許,他們早已歸了塵土。
人生數載如白駒過隙,有些東西卻能被保留下來,歷經歲月的侵蝕與滄桑,永不褪色。
在這一刻,我想到了我自己,我又何嘗不是經歷了歲月的侵蝕。它侵蝕了我的記憶、我的軀體,只留下了我這一抹殘存的神智。
經歷了數不清的年月,我不知我為何會醒來,我更不知我的記憶去了哪裡。是否在這世間的某個角落,也會有人如我一般,看到鐫刻在某處的、屬於我的記憶?
我多麼希望可以看一眼我的記憶,我想知道,記憶中的我,擁有怎樣的樣貌。
最近越來越多得思索自己的生死與來去。我活著,也死了;我來到這裡,不知自己將要走向何方。
在我看來,大凡幸福的女人都該活得無憂無慮,活在每一天,不去為未來擔心,而想象未來最好的結果。可惜,我不是正常的女人,我看不見我的未來在哪裡,我又該如何去想象呢?
人人心中都藏有個一觸即發的深沉按鈕,顯然地,方才那莫名的記憶片段觸發了我的。
腦子裡一團漿糊間,我聽見了由遠及近的輕緩腳步聲。這該是個極內斂的男人,若非大白猛扯我的裙角,我想,我就避不開了。
不知出於何種心理,我想要避開。寺廟裡高人處處,我還是小心一些。
於是,我幾步疾走,迅速隱沒在了一扇廂房門後。
這是一間極簡的臥房,房內只一張床,一張桌,並一把椅子。
突地,門被叩響,“叩叩叩”極有規律的三聲,一響極過。我屏住了呼吸,敲門聲卻停了。
透過這道門,我看見了門外一個稚齡小和尚的影。小和尚臉蛋粉嫩,垂著眼簾,目不斜視。將手中托盤放於門邊後,躬身退了出去。一個字也沒留下。
這是來送東西的?屋內沒人,怎麼說也該送到桌上吧?
心中這樣的念頭一閃即逝,我沒多想,或許,這是出家人與常人迥異的習慣吧。
這臥房簡樸,清幽而不沾染一絲旁雜的氣息。我猜測,住在這裡的必是個有能耐的出家師父。不敢多待,我拍拍大白的虎腦袋,示意我們趕緊出去。
卻不想大白突然跳起來,掙脫開我的手去,這一跳便蹦跳去了床邊。
那是一張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