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兒的聲音細細小小:“我未出過這房間。不過,近來,倒是偶能聽見院中的腳步聲。”
“同一人?”
“是的。”楓兒有些欲言又止,“若我聽得沒錯,那人應該……上了年紀。”
離槡的手指在桌沿輕叩,“我知道了。”
離槡的手指,光潔而修長。輕叩聲伴隨著我的心跳,我的視線一直落在畫上,擦著擦著我覺出了不對。
楓兒自那畫中走出,那畫便成了半幅寫景的畫。這本沒甚稀奇,可為何我感覺那畫裡頭的花木在移動?!
我確定不是我眼花,左邊角落裡明明是一樹潔白梨花,怎麼突然就變成了一叢怒放的火紅。這火紅色的不知名的花映得我眼暈。不止這個角落發生了變化,我眼前一晃盪,整個畫面就全變了:畫中的庭院變作無垠茂野,原先小清新的花木盡數被大片大片怒放張揚的奇異花草覆蓋。
這些的花木我從未見過,卻漂亮得出奇。
花海的盡頭是遠山。有那麼一瞬間,我看見了遠山腳下揚起了滾滾煙塵。煙塵激盪,只一瞬便移進了我視野最好的角度裡。我看見了猛獸在狂奔著向我湧來,近了,更近了。地動山搖。
猛獸群中,當先的是一頭白虎。白虎兇猛,一個虎爪子便能敲得山崩地裂。而就在這猛虎的背上,有一個少女穩穩騎坐著。
少女一襲鵝黃的衣衫,輕靈而飄揚。她雖在猛獸群中,可卻不染絲毫戾氣,像個山川間的精靈。
我試圖看清白虎背上少女的臉,卻冷不防被一聲“嬰如”拉回了神智。我抬頭,看見離槡同楓兒已站在了門外。
離槡皺著眉,“還不過來?”
我低頭看桌面,桌上的子嬰圖空空蕩蕩缺了一塊,哪有美女同野獸?
幾步來到院中那棵孤獨的楓樹下。我特意繞到楓兒身邊,對著她的臉看了又看。雖然看不清那鵝黃少女的臉,但我可以確定的是,她不是楓兒。
“我記不清了,”楓兒的聲音裡透著為難和困惑,“可是,為何我覺得這楓樹……透著異樣的熟悉。”說著這樣的話,她已伸手撫上樹幹。
那粗糙樹幹同她白嫩小手形成了鮮明對比,看在我眼中,竟有了些觸目驚心的味道。
我只覺手裡驟然一空,卻是離槡抽走了被我緊拽在手的子嬰圖。
同一時間,我看見離槡手腕翻飛至楓兒身前,“借你一縷發用。”我完全看不清離槡的動作,只看見收手時,他指尖已多了一縷墨黑的發。
黑髮在離槡指尖幻化成一縷青煙,合著青煙,子嬰圖被他袖手拋擲到半空當中。“為何熟悉,看一看便知。”陽光照在圖畫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虛空裡,就有生動的鬼影顯現出來。
“名畫子嬰,可現前世今生。它既歸屬於你,自能照見你生前死後的幻影。”離槡緩緩說著釋疑的話,我的視線卻早已被那畫中映出的景象吸引了。
自然不是那詭異花海與草屋,虛空當中出現的是熟悉的影,熟悉的庭院,熟悉的紅楓。
同樣是落秋時節,紅楓樹下,有一男一女相對而視。男人著了玄色衣衫,身形修長而英挺,只可惜他背對著我,我只能看見他的青絲在風中紛揚。視線略一偏移,我便對上了少女陽光般燦爛的笑靨,赫然便是楓兒。
我不由自主就向身側的楓兒望去,楓兒今日著了粉白的衣裙,畫中的少女則是粉紅。粉白與粉紅,只差了一個字,但那樣的顏色襯在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上,效果卻是全然不同。畫中的少女,是天真爛漫的情態。而此刻的楓兒,踅著眉,抿著唇,我看不懂她。
我看不懂楓兒,更看不懂離槡。從這個角度看去,我只能看見離槡完美的側臉,可他的側臉,愈發冷峻了。他瞬也不瞬注視著子嬰圖,那樣專注的目光是我從未見過的,就好似……就好似要將這一幅畫看穿一般。沒來由地,我感到不安。視線落錯間,我瞥見了離槡的手,離槡的手,在顫抖。
我不覺得此刻那畫中所現的景事有令離槡顫抖的能力,還是說,他看見的東西與我不同?
我是小劇場:
大白:有妹紙說我的風頭快搶過離槡大神了,哦耶耶耶!
離槡大神一聲嗤笑。
小米嗤笑一聲。
嬰如:大白,這樣不好吧,畢竟你是因為尿尿的事情才紅的。白啊,咱要腳踏實地,尿尿這種搶風頭的事情……還是少做的好。
大白:嗷!
'2013…02…27 畫中仙(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