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既來之則安之道。
公孫夫人的翔鳳宮雖不是皇宮最華麗的一間,卻是最具威儀的一座宮殿,本是按照皇宮的中宮格局來的,據說為了進這間宮殿公孫夫人可是費了好些周章。她這麼昭然若揭,叫人一眼就瞧出她有入主中宮的宏願,好處就是別的位分低的嬪妃都對她懼怕很多,就連誕育過子嗣的靜妃也是能躲她多遠就躲她不遠。
有野心,有手段,更有強大的母家勢力在朝堂上時刻為自己推波助瀾,公孫華陽一點都不擔心後位落空。她看著謝無憂,卻收斂了平日裡的氣焰,和聲道:“平日裡老見著無憂妹妹往靜妃姐姐那裡跑,今日月妹妹遭逢不幸,無憂妹妹更是慷慨解憂,為何不見妹妹往我的宮裡來一趟。”
“夫人掌管六宮,常聽皇兄說夫人為此操勞不已,無憂實在不忍叨擾。”謝無憂滿懷歉疚道。
“無憂妹妹真是有心了,沒關係,妹妹不來,姐姐我就只好請你來了。”公孫夫人道,接著望著無憂鮮血淋漓的纖纖十指驚叫,“妹妹這是怎麼了?”
謝無憂下意識地翻出衣袖遮擋,雲淡風輕道:“沒事,不小心颳著了。”
“這也真是太不小心了!”公孫夫人親熱地翻開她的衣袖,望著傷勢心疼不已道,“妹妹難得進宮一趟,底下人竟這般疲懶,金枝,還不快把本宮最好的藥膏拿來!”公孫夫人對著身邊的侍女道,就是將謝無憂“請”進來的那位衣著華麗的宮女。
“夫人客氣了,其實也沒什麼大礙的。”謝無憂拘禮道。
“都傷成這樣還沒什麼大礙?”公孫夫人心疼不已道,從金枝手裡拿過膏藥後,竟親自一絲不苟地替謝無憂上藥。
“夫人何必如此,無憂自己來就可以了。”謝無憂受寵若驚道。
“妹妹不必拘禮。”公孫夫人一邊上藥一邊笑道,“我雖比不上靜妃與你一起長大的情分,可是我那個不爭氣的弟弟倒是從小到大一直在我耳邊唸叨你呢。”
謝無憂低下頭,公孫夫人接著嘆息道:“可惜呀,他沒有楚大將軍那麼好的福氣。”
說起楚南,謝無憂心裡一陣抽痛,緊繃著臉道:“夫人說笑了,是無憂沒有那樣好的福氣才對。”
“強扭的瓜不甜,本宮明白這個道理,華兒啊就是他自己一門心思罷了。不過這樣也好,他書讀的太多,書生氣太重,老是恃才傲物得不把任何人看在眼裡。這不,皇上前幾日好不容給了他個翰林院編修的差事,結果他居然說還不如掃大街去,把皇上給慪得。”公孫夫人想起就頭疼,不禁用手按了按太陽穴。
“公孫華是狀元之才。”謝無憂道。
“什麼狀元不狀元的,都是虛名罷了。”公孫夫人擺手道,“書讀多了未必是好事,官場不是他想象的那樣。”
“公孫華雖然行事有些魯莽,但有夫人在後宮撐著,想來日後他也出不了什麼亂子的。”謝無憂安慰道。
“這花無百日紅,本宮總有容顏老去,君恩不復的那天,那時怕是丹書鐵券也保不了他。”公孫夫人一邊說著一邊替謝無憂塗好膏藥的指頭纏上紗布,似是不經意的一句話,卻叫謝無憂感到一陣徹骨寒意,小心陪著話轉圜道:“皇兄能有今日,夫人母家人功不可沒,夫人與皇兄更是夫妻一體,同心同德,夫人說這種話根本是庸人自擾。”
“本宮聽這執掌皇城刑獄訴訟的鹹安令說,不日前,我那不爭氣的弟弟又跟楚大將軍不知為了何事大打出手,把個妓院攪和得是天翻地覆。”公孫夫人突然抬眼盯著謝無憂道。
謝無憂尷尬無語,想要抽回手卻被公孫夫人緊緊握在手中不放,她心中頓悟道:她竟是為了這事來找我的?
“公孫華是個好人。”謝無憂承認道。
“不,只要公主沒有看上他,他就不夠好。”公孫夫人道,接著幽幽道,“當然,拋下當朝公主流連煙花之地的男人,也算不上好。”
“夫人有話不妨明說?”謝無憂冷道。
“公主是聰明人,我想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公孫夫人鬆了謝無憂的手笑道,“公主若聽不明白,就當我沒說,我也當你今晚沒來。”
謝無憂猛地起身,起得太猛連帶著手上的傷勢鑽心地疼,她忍不住悶哼了一聲,公孫夫人望著她道:“傷還沒好呢,無憂妹妹何必這麼勉強。”
“夫人又何必勉強?”謝無憂冷冷反問道,“無憂雖不如夫人掌管六宮那般睿智,卻也知道,該是誰的東西就是誰的,過分強求,難遂人願。”
公孫夫人望著她,不僅沒生氣反而笑了,轉手優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