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做聲的辛娉婷不由得點頭,正是好時機。
就在野馬群距離山坳口大約五十米的位置,範明哲從山拗口躍出。落在一頭紅色野馬身上。就在這時,一道纖細的身影同時躍出,卻是正好落在棕色頭馬身上。
☆、雲湧(四)
頭馬身體一沉,便覺得身上多了一道重量。頭馬長嘶一聲,昂起腦袋,揚起前蹄,身體筆直站立,企圖把身上的重量甩出去。
奈何身上的重量就好像泥巴一樣,沾上了,就怎麼都甩不掉。
頭馬的驕傲讓他不允許被任何人馴服,即便草原上最勇猛的勇士都不可以。
頭馬撒開馬蹄,往前狂奔,發飆跑了一段,突然站起來,前蹄踢向空中,身體再次成筆直。一如再,再而三。三次過後,頭髮發現身體上的重量還是沒有減輕。
頭馬越發憤怒了,瘋了一樣左衝右突。在馬群裡亂竄。躍起,加速,急停,拼盡渾身的力氣,都要把身上的人甩出去。
好不容易避開馬群,進入山坳的眾人,正好看見這驚險的一幕。範明哲選擇的紅色野馬,雖然也是驕傲,不過被範明哲牢牢扯緊馬背上的鬃毛,不過一會兒,紅色野馬便馴服下來。但頭馬身上的纖細身影,如同斷線的紙鳶一般,被頭馬拉扯得忽高忽低,彷彿下一刻就會從馬背上摔下來一般,但偏偏就是那麼脆弱的身影,卻一直牢牢沾在馬背上,讓頭馬奈何不得。
老朱等人為頭馬身上的人影擦一把汗。
大鬍子唸叨,“再等一會兒,再堅持一會兒。小丫頭片子真厲害,老子看走眼了。”
老朱冷哼一聲,“昨天是辛家的人帶著入堡,今日就有膽子到處亂跑,就你這個腦袋瓜以為他們是簡單的。”
旁邊黑瘦青年背靠山石,臉色通紅,剛才從馬群裡逃跑出來,死裡逃生,歇了半響才緩過氣來。
“不簡單又怎麼樣。辛家連護衛都沒給他們派,還不是像我們這些人一樣,自己掙命。”
老朱不說話,目光落在範明哲身上。大鬍子推推老朱,“老大哥,你看他做什麼,他一個男人,還不如一個娘們有本事。”
“不用看了。”老朱長舒一口氣,拍拍大鬍子的肩膀,“兄弟在長河堡熬日子,為的是什麼。不過就是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現在機會來了。”
大鬍子愣了愣,看向馬群。這時候,瘋跑的頭馬已經安靜下來,儘管前蹄不時踢起泥草,顯示頭馬鬱悶的心情,不過已經沒有像剛才一樣到處瘋跑。
這是馴服了?
大鬍子和黑瘦青年等人探頭往外看,看見這一幕,心裡既是震撼,也是失落。自己真的不如一個女的。
“這女的不簡單,有她在,頂得上百十個護衛。”老朱拍拍黑瘦青年的肩膀,“兄弟,我話放在前頭了。大家怎麼做,自己好好想想。老哥我先走一步。”
餘下眾人面面相覷。大鬍子用拳頭捶一下山石,“這事是不是有點懸。怎麼就能靠這一樁就定下來。”
黑瘦青年看向正策馬過來的人影,“我信老朱的話。”躍身跳出山坳,大步緊跟在老朱身後。
從馬群裡跑出來的人有十餘人,在黑瘦青年和老朱分別走出去後,剩下的人,有人想了想,最終回頭,返來長河堡,但是有更多的人走出來,跟在黑瘦青年後面。
大鬍子連連吐兩口口水,“拼了這一把,老子回去也討一個能幹的媳婦回來。”大鬍子把斧頭扛在肩膀上,大踏步衝上去。
辛娉婷策馬過來,就看見一個很讓人詫異的情景。老朱帶上十來人從山坳口轉出來。老朱單膝跪地,兩手奉上武器。後面一溜人都重複老朱的動作。齊刷刷十來人跪在地上,範明哲張大嘴巴,連連稱奇。
範明哲拍馬來到大鬍子身邊,俯身想擰起那把大斧頭。大鬍子抬頭露出牙齒,猙獰的笑容讓範明哲哆嗦了一下。
“小子,這斧頭你擰不起。”
範明哲想想,沒有繼續,跳下馬,從老朱開始,一個接一個把人扶起來。
“我娘子事事都聽我的。你們以後也跟著我混。保證你們吃香喝辣。”範明哲拍拍胸膛。眼珠一轉,語音一變,“不過我們夫妻剛來長河堡,這裡的規矩我們不熟,老朱,你來說說,這是什麼回事?”
辛娉婷跳下馬,頭馬用腦袋拱一下辛娉婷,衝紅色野馬甩一下蹄子,滴滴答答走到一邊吃草去。少了頭馬的馬群,一直徘徊在山拗口。少數強壯有力的馬,離群跑出,陸陸續續,有馬匹不斷離開,最後留在山坳口的馬群依然有十來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