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媳婦想著要伺候母親梳妝,就先換好了才過來的。”
陳夫人見這媳婦這陣子溫柔懂事,心中也是歡喜,便讓她伺候著換了件淺金色纏枝遍地錦長襖,黃色錦緞裙子,又戴了一副赤金鑲翡翠的頭面,她本就氣質雍容,穿了這個顏色,更是貴氣逼人,盡顯侯夫人威儀。
鄭明珠不由的想起朱氏,朱氏年齡約比陳夫人小十歲,倒是十分俏麗,卻差了雍容。
公主府這個時候到的人並不多,也就是近親和一些交好的世家,鄭明珠扶著陳夫人,帶著三位小姐到了上房,那公主府上房正廳極為高大闊朗,極盡富貴之能事,牆上張著大紅幔子,牆邊是一色的半人高粉彩大花瓶,都插著極絢爛鮮豔的時令花兒,階下一溜的紫檀木椅子上是簇新的大紅五福捧壽的錦緞墊子,兩隻椅子之間都有同套的紫檀木小几,上首榻上坐著帝國最年長的公主,平寧長公主。
鄭明珠留心看著,長公主今日五十整壽,但看起來只有四十歲的樣子,穿著明黃的公主服侍,白皙豐腴,雖不甚美,卻是十分高貴典雅,周圍還坐了幾個婦人,有三個身穿王妃服飾,自然就是長公主的弟媳,幾位親王正妃,也是她的舅母,幾位穿著公主的服飾,另外還有兩個穿的普通服飾,應該就是駙馬的姐妹才對,身邊還站著幾個穿著大紅錦緞襖兒的美婦人,以及林氏,那想必就是些侄女,兒媳婦和侄兒媳婦,正在說笑。
陳夫人領著鄭明珠和兩位小姐給長公主磕頭拜壽,長公主連忙叫人扶了起來,鄭明珠便上前給坐著的幾位婦人並這些姐姐嫂嫂們行禮,又對林氏笑道:“嫂嫂倒是到的早。”
“你哥哥吩咐,叫我早些來伺候姨母呢。”
那邊長公主拉著三位小姐的手看了一陣,又誇了一陣,給了表禮,就叫人:“好生送三位姑娘去後頭紫藤廊,小姐們都在那玩呢。”
然後就笑著招手叫鄭明珠:“珠丫頭,過來。”
鄭明珠心中打鼓,卻不敢遲疑,自從成為鄭明珠以來,身邊的人,不敢好意歹意,總是不十分待見她,有人冷淡有人客氣,也有人裝的花團錦簇,卻叫她渾身不自在。而這位身份尊貴的公主,不知道又是怎麼樣。
鄭明珠從林氏跟前過來,長公主就一般拉住她的手,拉著她在身邊坐下:“果是瘦了!前日我就聽說你病了,惦記到現在,看瘦的這樣,如今可好了?”
鄭明珠笑道:“只是一點風寒,如今早好了,還沒謝過姨媽賜藥。”
心中有點吃驚,長公主竟然對她這樣慈愛?
鄭明珠後來才知道,原來平寧長公主只有平陽公主這一個同母的妹妹,又小著近十歲,從小兒就是平寧長公主帶著幼妹的時候多,有幾分長姐如母的意思,後來平陽公主早逝,只留下一子一女,而平寧長公主一生生了四個兒子,竟連一個女兒也沒有,便更是疼愛自己胞妹這唯一的一個女兒。
長公主笑道:“果真只是一點風寒,不是被你姑爺氣的?若是你只管說出來,有我給你撐腰,不用怕你婆婆。”
陳夫人在一邊坐著,笑道:“哪有這樣的姨母,竟教唆我媳婦,幸而我這媳婦是個好的,憑誰也教不壞。”
鄭明珠心中略微明白了些,陳夫人顯然和長公主極熟稔,玩笑隨意,她便紅了臉,低聲道:“姨媽說的什麼話,就一點風寒,哪裡就扯到這裡頭去了,姑爺自是好的,婆婆也疼我。”
長公主笑道:“既然姑爺是好的,怎麼還沒見你給我生個侄孫兒呢。”
一屋子都笑起來,鄭明珠低垂了頭,把臉緋紅了:“姨媽!”
長公主身後有個穿著大紅百蝶穿花雲錦長襖兒的麗人笑道:“珠妹妹都嫁人了,還這樣害羞。要不回頭咱們問問妹夫好了。”
說著就掩嘴笑。
長公主笑道:“你當人人都像你這丫頭這樣不害臊不成。”
“子嗣大事,做什麼要害臊,姑母這是偏心,只疼珠妹妹,就不疼我。”那麗人說話爽利,姿態大方,鄭明珠心中先就有了幾分好感。
其實鄭明珠本身也是爽利個性,除了在陳頤安跟前,因仿若新婚,還大方不起來,平日裡實在不是這樣害羞的,商家之女,本來教養上就要松泛的多,她更從小就不是養在深閨裡的,時時見著外人,和高門深閨的嬌小姐自是不同,只是如今她頭一次到這樣地方來,許多該認得的人都不認得,只覺得頭皮發麻,實在擔心的很,只得裝羞怯,少說些話,多聽多看,只望過了這一關。
正說著,一個乳母抱著一個襁褓進來,笑道:“哥兒醒了,找世子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