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遲疑。
倒是瑪瑙見這個樣子,便說道:“少夫人原是為了施恩,自然是要見一見人,才是那個意思,說不得還要勉勵幾句,若只是為了發點銀子,少夫人哪裡還用從帝都到通州來呢?各位管事這便去辦事吧,只管叫人來,近的早些遠的遲些,橫豎今明兩日就見完了。”
咦,這個丫鬟倒有些殺伐決斷。
鄭明珠不免多看她一眼,因她是顧媽媽的親戚,在四個丫鬟中,鄭明珠並不太待見她,只是因她到底從小兒服侍鄭明珠,本身又只是個十來歲的姑娘,在顧媽媽當權的日子中雖說是屋裡的頭一份,卻也話不多,並沒有不敬的舉動,這才容下了她。
至於給顧媽媽通風報信的事,這也是人之常情,還只是提醒顧媽媽補救空虧,算不得什麼要緊。
顧媽媽去了之後,瑪瑙病了一場,便越發沉默寡言了。
沒想到,這個時候說話還頗有章法。
比翡翠強多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院子裡的人不敢再駁,夏長富和裴國海都叫那些小管事叫人去。
鄭明珠笑道:“兩位管事都坐著歇歇罷了,來人,給兩位管事搬座兒,上茶。”
兩人忙謝了座,自有外院小么兒殷勤的搬了來。
鄭明珠心中影著事,便趁這個空擋笑道:“這莊子我住著倒是不錯,又清淨又舒服,就是許多事不懂,頗為好奇。”
夏長富賠笑道:“少夫人這是第一回來,覺著新鮮罷,咱們莊戶人家,哪裡能和帝都府上比呢,不過就是勞作吃喝,過日子罷了。”
鄭明珠笑著點頭,又對裴國海說:“昨日我見你家小兒媳婦,倒頗為喜歡,叫她來陪我說說話兒,也問問這莊子上的趣事,不知可得閒?”
裴國海連忙起身回道:“只管叫她來便是,哪有什麼忙的去處。”
忙就吩咐小么兒去叫人。
不過片刻,鬱氏就過來了,手裡一張大芋頭葉子,裡頭是滿滿一葉子水靈靈的櫻桃,又大又紅,綠葉子襯出來,格外好看,有些靦腆的福了福,笑道:“這是莊子裡種的,剛摘下來的尖兒,才給夫人送了些去,正巧少夫人叫我,我就帶了來。”
翡翠忙去接了來,叫小丫頭去洗,又拿出一個蓮花形的青瓷大盤子來裝,鄭明珠對鬱氏招招手,起身到裡間去坐。
鬱氏到底與這些莊稼人不同,雖說靦腆,卻也沒有束手束腳,只低頭站在地下,鄭明珠笑道:“搬個杌子來給裴二家的坐。”
鬱氏忙道:“在少夫人跟前,哪有奴婢坐的地方。”
鄭明珠笑:“叫你來陪我說話兒,站著做什麼,你只管坐。”
鬱氏這才彆彆扭扭的坐了,小丫頭又倒了茶來,她忙道:“妹妹讓我自己來吧,又勞動了妹妹。”
鄭明珠便拉起家常來:“你也是才嫁過來的吧?閨名叫什麼?家裡還有什麼人,從帝都過來,可習慣?”
鬱氏說:“少夫人猜的不錯,奴婢是上個月才過門子的,也沒有正經名字,因娘生我的時候,夢到天上一團團雲彩,家裡便都叫著雲兒,娘去的早,家裡也就只有爹爹和哥哥們,因公爹原來是在帝都郊外管莊子的,與爹爹多年交情,婆婆和嫂嫂都極好,倒沒有什麼不慣的。”
這丫頭說話,倒是清晰明白,條理也清楚。
鄭明珠就笑道:“你說你爹爹與哥哥都管著積善唐家的鋪子,便是一家子都是管事了?怪不得連你也學的好,你婆婆忙不及的就誇呢。”
鬱雲兒說:“原是哥哥跟著爹爹學,學的好了,得了唐家大小姐賞識,特升了哥哥起來,單叫他管著一個鋪子,只舊年底,唐家大小姐沒了,爹爹和哥哥的差使都丟了。”
唐白月的記憶只到舊年底,到她醒過來,已經是今年今後了,鄭明珠心中雖有預感,可是此時聽鬱雲兒這樣一說,心中也是痛不可言。
鬱叔一直就是父親的心腹,留給她用的人,在她成長的過程中,幫了她許多許多,鬱家三個兒子她都認得,鬱家大哥已經學了出來,機敏沉穩,前年,唐白月就把北城上街那間綢緞鋪子交給了他管。
而如今,唐白月死了,連他們的差使都丟了。
這中間的腥風血雨,她如何想象不到?
鄭明珠側身拿起一顆櫻桃,藉此微微掩飾一下情緒的波動。
過了一會兒,她才笑道:“也無妨,既然能替唐家管鋪子,去哪裡不行呢?”
鬱雲兒輕輕嘆口氣:“雖說是少夫人說的這個理,只是爹爹生氣的緊,一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