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姨娘哀哀切切的說:“表小姐,您是夫人的親侄女兒,在這府裡自是比眾位小姐都強的,我們二小姐哪裡敢得罪您,還求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們二小姐吧。”
衛表妹只是手腳利落,遇到這樣毫無道理,卻又無從反駁的話來,就只有急的漲紅了臉這一條路了。
花姨娘又抱著陳頤雅大哭:“我苦命的兒啊,在自己家裡還要被外頭人搓揉著……”
於是,鄭明珠知道了,這位二小姐是從哪裡學來的這樣的本事。
陳夫人鐵青著臉色,說:“這是小姐們的事,和姨娘有什麼相干,花姨娘且去後頭歇著吧。”
花姨娘哪裡肯走,又沒有丫頭敢來硬拉她,只是接著哭:“我苦命的兒呀,現今打發了你姨娘,就是整治你呀,我可憐的兒呀,可憐你哥哥豁出性命不要,給家裡掙了那樣的臉面,如今才出去幾日啊,就要拿我們作伐了,我就是死在這裡,也不能出去的。”
鄭明珠同情的看一眼陳夫人,多大點事啊,這花姨娘就敢這樣來鬧,句句都是誅心之詞,平日裡真不知多囂張跋扈。
她想了想,看來陳夫人從來沒有特別強硬的處置過花姨娘母女,所以她們很不習慣自己的風格。
高門嫡女就這點不好,為教養所限,為名聲所限,總是想著以理服人,拉不下臉來耍無賴。
說起來這樣的撒潑,鄭明珠早見識過許多了,比這更厲害的也不少見,通常被男人捉起來打幾個嘴巴子,就能老實許多。
偏偏這位花姨娘不能打,只得任其哭鬧撒潑。
鄭明珠表示十分遺憾。
其實以陳夫人當家主母的身份,處置一個丫頭,要什麼理由,何必叫了二小姐,五小姐和衛表妹來詢問誰是誰非?
憑他天大的理由,既然有和表小姐對打這樣的事,就足夠處置了。
奴才便有天大的冤枉,敢對主子還手,就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釋了。
鄭明珠胡思亂想之際,花姨娘已經摟著陳頤雅,哭到了因為陳頤鴻出息了,就有人要治死她們母女這種神邏輯了。
陳夫人見鄭明珠躊躇,猜想她到底是新媳婦,又是高門深閨出來的,沒見過花姨娘這種做派,給嚇到了,便站了起來,還沒說話,鄭明珠已經回過神來。
在這種糾纏不清的時候,唯一有用的就是權力了。
鄭明珠在心中微微搖頭,偏頭低聲對墨煙說了一句話,隨即清楚的吩咐道:“傳兩個婆子進來,把錦紅綁了,到角門上打二十板子,叫人牙子領去賣了。”
此言一出,整個廳裡瞬間一靜,鴉雀無聲,連哭的正起勁的花姨娘和陳頤雅都似乎難以置信的停住了,所有人一起望著她。
好乾脆!完全視花姨娘的嚎哭如無物,完全視花姨娘為無物,沒有一句解釋和勸解,直指核心,把丫頭髮落了了事。
發落了丫頭,她的事兒就完了,花姨娘和陳頤雅愛怎麼哭怎麼哭去。
既然已經到了打滾撒潑的地步了,那也就是幾乎脫出了平日裡高門預設的規矩:臉面要緊。
那麼這個時候,要給誰臉面,要不給誰臉面,可以完全不予考慮,在鄭明珠看來,臉面就是這些高門嫡女最大的掣肘。
多少事搞的夾纏不清,還不就是為了臉面!
花姨娘敢來上房這樣哭,也不過就是持著有臉面,陳夫人不好處置她!
所以鄭明珠便用最簡單的辦法做了這件事。
這還是她成為鄭明珠以來,第一次這樣痛快的辦一件事。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墨煙,她已經明白了少夫人剛才為什麼對她說那句話,連忙對著外頭院子說道:“沒聽到少夫人的吩咐嗎,趕緊進來綁人。”
粗使婆子不敢怠慢,忙尋了繩子走進來,錦紅哭道:“小姐,救我,小姐……”
陳頤雅跳起來衝過去:“大膽奴才,誰敢動我的丫頭!”
一個丫頭事小,自己臉面事大,如果自己和姨娘這樣鬧了一場,還保不住一個丫頭,他們母女今後怎麼在府裡抬得起頭來!
鄭明珠早料到這種舉動了,沒有丫頭敢去攔二小姐,於是她輕而易舉的攔下陳頤雅,雙手牢牢的按住她的肩,笑道:“二妹妹小心,姑娘家走路要慢慢的走,才嫻靜。”
陳頤雅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自是掙扎不過鄭明珠,那邊花姨娘氣的渾身發抖,見婆子拿了繩子等物進來了,便要撲過去開啟那兩個婆子,卻不料,衛表妹橫刺裡殺了出來,攔腰抱住花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