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猜到了“那個人”是誰,可她知道自己一句話都不能說。鄧布利多太聰明瞭,極擅長抓住別人言語的漏洞。在他面前,絕對是多說多錯。
他嘴角浮出一絲微笑:“親愛的奧斯蘭奇小姐,你那時還是個搖籃中的嬰兒呢。你父親應該從來沒有告訴過你,你曾經離死亡那麼近。‘那個人’支開了你的保姆,把你從搖籃中抱起來,凝視了你很久。我本來以為他會殺死你,或者將你抱走,威脅你父親投靠他,可是……”
紀棠喃喃道:“他什麼都沒有做。”
“是的,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吻了一下你的額頭。”
“鄧布利多教授。”她強忍眼淚,硬起心腸,“您不覺得您的開場白太長了嗎?”
鄧布利多聳肩道:“好吧,年輕人總是不喜歡聽老人家嘮叨。”
“校隊集訓快開始了,我不能遲到。”紀棠站起來。她其實並不想聽他繼續講吓去了。她向來不是個好演員,總是沒法管理自己的情緒。比如現在,她要使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強迫自己不哭出來。
“奧斯蘭奇小姐。”鄧布利多搭住她的肩,“我有理由懷疑,‘那個人’一直潛伏在你身邊,陪伴你度過每一個重要時刻。今年的魁地奇盃,是你第一次代表斯萊特林出戰決賽,而且是擔任找球手這麼關鍵的位置,他一定不會錯過的。”
紀棠心裡像扎漏了一個口子,冷風呼呼地灌進來。她聽懂了鄧布利多的意思:“你想讓我引他出來?”
“是的。”
“怎麼引他出來?”
“我們會安排一場意外,讓你從高空墜落……”
“然後他就會出來救我?”紀棠諷刺地一笑,“那要是他沒有來呢?”
鄧布利多說:“那我會救你。奧斯蘭奇小姐,你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如果我不答應呢?”紀棠說,“就算是鄧布利多的承諾,我也大可以不拿自己的生命冒險。”
鄧布利多眼光銳利,微笑著說:“你會答應的。奧斯蘭奇小姐,即使你刻意隱瞞,也不能否認——你是個極具正義感的好孩子。就算某件事對你沒什麼好處,你也常常願意犧牲自己的利益。”
是,鄧布利多說得對。她並不害怕拿自己冒險,不過他還是算漏了一點。
——她永遠不會拿他去冒險,哪怕只有一丁點。
“你是對的,教授。”紀棠點頭說,“我答應你。”
在她轉身推門的霎那,鄧布利多突然在她身後問:“奧斯蘭奇小姐,你知道那個時間轉換器最後被放在了哪兒嗎?”
她腳步一頓,隔了一會兒,才回答:“對不起,教授。我不知道。”
…
紀棠結束訓練,身心疲憊地回到宿舍,一頭栽倒在床上。
吉娜正把麵包屑泡在牛奶裡蘸溼,小心翼翼地遞到小貓嘴邊。渾身雪白如雲團的小貓,默默扭過頭,拒絕了她的餵食,被逼得急了,還一腳踹翻牛奶杯,躍到了桌上。
“噢,天吶,不要踩!那是奧斯蘭奇的書,她會殺了我的!”
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她的話,小貓低頭瞄了一眼,緩緩收回了肉掌,還輕輕地把書合上了頁。吉娜拍著胸口,大大鬆了一口氣。
紀棠從被子裡探出一顆頭,眯著眼問:“誰要殺你?”
“咦,你在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宿舍太大就是有這個不好,她光顧著逗貓,根本就沒發現紀棠怎麼進來的。
“嗯……剛剛。”紀棠疲倦地說,“我先睡了。”
帷幔裡蜷起一個小小的影子,只隆起一點弧度,看著很可憐。
“其實奧斯蘭奇也蠻……唉,她父母都不在了,每年生日雖然能收到很貴的禮物,但還是要自己一個人過。”吉娜把小貓抱起來,小聲地說,“你也一樣吧,孤零零地被丟到了盥洗室。萬一你的主人找過來,我要不要把你還給他呢?”
小貓趴在她的肩頭,一對琥珀色的眼睛,直直望著帷幔中熟睡的身影。
…
霍格沃茲的魁地奇球場四周被高聳的看臺包圍,球場兩端分別各有三根五十英尺高、頂端裝著圓框的金柱。此時看臺上坐滿了觀眾,四個學院的學生並著各課教授們都來齊了。選手們穿著隊服,騎著掃帚分列兩邊。
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涇渭分明。
紀棠在格蘭芬多的比賽隊伍裡看見了詹姆·波特。她的表弟西里斯穿著格蘭芬多的校服,站在與她相對的看臺排首,對上她的視線,心虛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