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林嬤嬤、玉瑩、寶芯前後都勸過她要早點休息,不要太累著身子,但沈夙媛俱都無視,只用一個“噓”的手勢不停令她們無奈噤聲。如今她終於自己主動翻上書頁,林嬤嬤趕緊道:“娘娘,老奴已經讓人去準備溫水了。您一定覺著很累吧,讓玉瑩先給您按按肩,待會兒水來了洗個澡,早點就寢罷。”
“還成。”許是心裡藏了事,令沈夙媛並不是很想立刻就躺床睡覺,她把書籤插入那一頁,身後的玉瑩替她揉著酸累的肩膀,沈夙媛適才精神力過度集中,思維高速運轉,故而此時身子鬆懈下來,竟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她伸展腰肢,兩手擴張,人隨即讓後一靠,背抵住了柔軟的枕頭。
“娘娘,這東西里頭都寫了什麼啊……”林嬤嬤見她一回來就拿著一本髒兮兮的破爛書本盯著看,上頭的字跡明明都不太清晰,林嬤嬤自認眼力不錯,但乍一看過去,還是什麼都看不清。除非像沈夙媛那樣,就著明亮的燭光,一個字一個字地認過去。
沈夙媛回答道:“上頭詳細記述了她的這一生,只不過從她服飾婉妃起,後頭的記錄基本就沒剩多少了。但是仔細想想,婉妃一瘋瘋了十多年,這期間的事兒也就那樣確實沒什麼可寫的,倒是這一頁……看上去,像是跳過好幾年記下的。後面的話,就全是空白了。”
“妖妃造孽?”林嬤嬤嘴裡嚼著這幾個字,聽入耳中的玉瑩面上露出思索的表情,而寶芯之前就是和沈夙媛一道過去的,故此,她早見識過這老嫗的瘋癲神經,所以她其實不太相信這上頭寫的。前期也到也罷,不過後來她自從伺候瘋掉的婉妃起,寶芯總覺得……這名老姑姑,會不會是被婉妃給傳染了?因此才會變得神志不清,胡說八道的……剛才居然還把娘娘認錯是已逝的睿德皇后!可把她嚇壞了!
“奴婢覺著……這上頭所寫的妖妃,莫不是是鳳儀宮那位?”玉瑩揣測道。
不過先帝時期的妖妃,似乎除爭霸後宮的張氏以外,沒有其他人了吧?雖說先帝本性風流,先後寵過不少人,然而就張氏的地位而言,後面那些小蝦米終究抵不過黃金帝王蟹。
“必然是了。只不過張氏造的孽還少麼?”沈夙媛說得輕飄飄的,不說她前後在明面上被弄死的數量就不少,別說這私底下的暗賬……恐怕連數都數不清。而這位老姑姑服飾過太上皇時期的妃子,就算先帝后宮美人眾多,明爭暗鬥殘酷萬分,然對於宮裡稱得上是老人的姑姑而言,還能有什麼沒見過?除非,是件天大的事,大到她不得不用筆記錄下來。大到她一個久居深宮的老人都在記錄時震撼驚駭,難以平靜。
然而如此轟動的大事,怎會沒有風聲呢?
除非……它是表面上看上去自然無比,但事實真相……卻叫人震驚。這就是她想要查清楚的東西,這隻血玉鐲會讓老嫗認成是睿德皇后所用之物,再加上這年頭,沈夙媛不得不懷疑,這件事……已經牽扯到了一樁皇室辛秘。
“嬤嬤,冷宮那邊的事,您有沒有查到什麼?”沈夙媛將思路理清後,亦感到一股無形的重力朝她的兩肩壓下,若按照她從前明哲保身,隔岸觀火的性子,她其實完全可以不必去管這檔子事。追溯到十多年前發生的大案,又豈是她現在想要查明白就能查明白的?畢竟這年代太過久遠,這其中細節,作為一個並非是那個時代的人來說,追尋線索是件非常頭疼的事。
然後她終究還是擔下了。
她有預感,這件事一旦被查明布白,眼前的局勢都會發生很大變動。況且現在還牽扯出睿德皇后來,就算她當時還未出生睿德皇后就病逝了,但算起來,睿德皇后才是她真正的婆母,而不是如今這個名義上千方百計想置她於死地的張太后。
對於沈夙媛的文華,林嬤嬤蹙眉嘆氣:“照你說的,老奴去冷宮看過,那地方被燒燬後修葺過一翻,但卻是極其簡單,一眼望過去就能知道里頭住了哪些人,老奴見到過幾個,她們雖然都被打入冷宮了,不過所幸都還記得自己的封號,老奴一個個詢問過去,卻沒有發現婉妃的存在。老奴仔細問過,不過這些被打入冷宮的嬪妃多半都瘋了,哪裡記得其他人。所以這兩天老奴就守株待兔,只要逮著沒見過的都要問上一問,但終究是……沒見著一個容貌被毀的,更沒從其他任何人嘴裡聽到過婉妃這個封號。”
聽林嬤嬤這樣一講,沈夙媛也略微感到幾分頭疼,她朱唇輕抿,半晌後轉向寶芯:“喜兒的事,寶芯你查的又如何?”
寶芯剛經過驚險一幕,這會兒沈夙媛忽然問起,寶芯還有點愣神,不過她反應到底是快,馬上就把這兩日的成果彙報給沈夙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