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氣攻心說出幾句氣話倒也是正常的。
但氣話終究是氣話,可沈冉這樣卻真像是要和他們打持久戰了。
宋若一深深看了一眼沈冉,平靜的說:“小冉,你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
沈冉伸出手拿起面前的一個茶杯,對著燭光看了一會,似乎在想什麼。宋若一也不打擾她,人在受了嚴重變故的時候,總會覺得腦子不夠用,生出一些令人害怕且衝動點的念頭,冷靜下來便會後悔。宋若一不想讓沈冉後悔。
良久,沈冉忽然笑了起來,清淺的笑容在燭光的映襯下,美得不似凡人但卻帶著刻骨的悲涼。
沈冉答非所問道:“老爺子,你猜我今天見到的白若元是個什麼樣的人?”
宋若一眉頭不由一皺,但語氣依舊平靜。“我從未見過,並不清楚。”
沈冉似碰上了難題般皺了皺眉,但很快便又釋然一笑。她說:“我也不清楚,但我很肯定,白若元非常嫉妒著白若宸。讓他覺得最有成就感的事,怕就是欺凌白若宸身邊人,他想讓那些人全部臣服於他的腳下,若是他們拒絕。那他便會用盡一切手段折磨他們,或是直接送他們下地獄。”
宋若一心裡暗驚,這白若元做的那些腌臢事他不是不知道,但他做的乾淨,倒也沒留下什麼把柄。表面上裝的跟個正人君子似的,很少有人能戳穿,而沈冉只見過一面,剖析的卻倒也清楚。但宋若一面上依然平靜,連聲音都沒顫抖,他開口道:“即使你說的是真的,那又如何?”
沈冉一聽宋若一開口,不由笑道:“老爺子,你那麼緊張幹嘛!你平時說話都不是這語氣啊!”
宋若一一愣,也不由得笑了起來,是啊,對沈冉講話又何時用過這種語氣啊。這下倒是露餡了!
沈冉笑完後繼續說:“反正我知道白若元不可能放過我的,我不僅是白若宸的幕僚,還燒了他院子,抓了他的人,害他顏面掃地。所以,我想啊。我要是想太平,我就只能幫著白若宸贏了白若元。雖然我可能沒什麼力量,但我也必須這樣做!”
“那也不用你自己向杜家開火啊。”不是沒有看見沈冉眼裡的掙扎與迷茫,宋若一在心裡無奈的嘆了口氣。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當時又冷又怕又一肚子火,剛好那管事撞上來,還那一副要我息事寧人的高傲模樣,我腦袋一熱,想到反正杜家和白若宸肯定站不到一起,便下了狠話。”
“你怎麼知道杜家和白若宸站不到一起。”
“有七焰啊!我今天算是看出來了,這杜家上下對七焰啊……真不怎麼樣!”
“留住七焰不代表定要為七焰奪回杜家,也可能只是起威懾作用罷了。況且這杜七焰本身怕也對杜家沒什麼念頭。”
宋若一神色嚴肅道:“單憑那些你看到,你便下這樣的結論,這未免太武斷了。還記得我和你說過什麼嗎?眼見不一定為實。”
沈冉思索片刻,然後低下頭,羞愧的說:“沈冉受教了。”
看著這般模樣,宋若一長長的嘆了口氣,心道:終究還是太年輕。
良久,宋若一緩緩開口道:“如果是杜家你倒真不用在意,且不說你羽翼未豐,單單這杜家的百年根基,他們亦不會把你放在眼裡。”
沈冉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傻笑道:“啊!看來是我想多了。”沈冉臉上掛著笑容,左手撐著下巴,右手轉著瓷杯,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仿若一隻蓄勢待發的野獸。
宋若一也不想要和沈冉繞彎子了,單刀直入道:“沈冉,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似是被宋若一嚴肅的語氣嚇到了,沈冉猛的抬起眼來,眼裡盡是迷茫,沈冉顫聲說:“我也不知道……”
宋若一沒有開口,但眼神滿是鼓勵。
沈冉看了老爺子好久,緩緩的嘆口氣道:“我不知道我要做什麼,要怎麼做。但我總覺得我該做些什麼……”
當對手可以輕而易舉的置你於死地,而你卻連反抗都無法做到的時候,人就會變得煩躁不安,甚至只要一想到那對手的存在,就會因為自己的無力而抓狂。這個時候就算是兔子也會有強大的攻擊性。
“你已經想好了要怎麼做,是不是?”宋若一鎮定的看著沈冉,目光深邃而又平靜,帶著令人安定的力量。
沈冉將瓷杯放在托盤上,發出叮的一聲脆響。沈冉抬起頭,認真的說:“是。”
清楚的從沈冉眼裡讀出那份果斷,隱隱的似乎也能嗅到那掩藏在藥味裡的血腥味。宋若一在心裡默默的嘆了口氣,兔子真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