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最好別過去提起這事。”
“這是為何?”
“那孩子…說實話,是死在他父親手上了!唉,真是造孽啊…”婆婆說著,不忍地皺眉搖了搖頭,一副不願再說的模樣,囑咐她快些回家,便轉身離開了。
“怎…怎麼會這樣…”容蕪喃喃道,目光移向男孩,不由自主輕問道,“你為何還對這裡念念不忘呢?是不甘心嗎…”
“先過去看看情況,不要直接問出來什麼。”庾邵道,眼神微眯,將容蕪拉了過來,“跟在我身後,如果見那男人感覺不對,就快跑。”
“嗯!”容蕪也緊張起來,乖乖地躲在了他身後,兩人慢慢地過到了街對面。
走著走著,容蕪突然反應過來,如今庾邵只是個鬼魂,外人看不見也觸不到的又能抵擋什麼?自己這般弓著身子貼著他過馬路的怪異姿勢,在別人眼裡還不知怎麼個好笑呢…
如此想著,輕悄悄地直起了身子,庾邵察覺後回過頭來,見到容蕪的神情也明白了過來,愣了下,嘴角抿成了一條線。
調整好情緒,正待準備把容蕪推進木匠鋪時,手突然被軟綿綿的握住了。
低頭看去,容蕪小心翼翼地圈住了他的三個手指,臉有些紅地囁嚅道:“我有些害怕…”
庾邵心裡好似被倏地燙了一下,灼的冰水快要溢到眼眶,不由微微仰起些臉,眼睛死死盯住了頭頂的房簷。
半晌,才輕哼一聲狠狠回握住了她的手,吊兒郎當道:“罷了,看你膽子這麼小的份兒上,小爺我就再陪你一程!”
容蕪低著頭唇角彎了彎。
別人看不到又怎樣,還有她在啊。
她能感受到他身體傳來的力量帶來陣陣安心,知道他的存在,也就夠了。
“哧拗——哧拗——哧拗——”
走進屋子,光線陰暗發黑,裡面傳來鋸木頭的聲音。
聽到動靜,一個臉上有道斜疤的男人抬起頭來,冷冷看了容蕪一眼,又低下了頭,手中活計不停。
“哧拗——哧拗——哧拗——”
容蕪不禁後退兩步,抓著庾邵的手緊了緊。
“怕啥!小爺在呢。”
有人陪著,膽子總是大了些,容蕪點著腳尖挪到了牆邊站著,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男人幹活。
默了一會兒,男人沙啞的聲音響起:“要買什麼?”
“我…我家人去對面買東西了,讓我在這兒等一會兒…”容蕪沒防備被嚇了一跳,腦子轉的卻還算快,結巴道。
“哧拗——哧拗——哧拗——”
男人又鋸了兩截木段,才淡淡開口道:“門口有凳子,自己坐著吧。”
“…哎,謝謝大叔。”
容蕪找到木凳,隨意拍了拍灰,坐了上去。目光尋到小男孩,見他不知何時已經蹲到了一個木架下,側著身子伸手朝裡面夠著什麼。
“那個木架…”容蕪嚥了口口水,壯著膽子問到,“木架下面好像有東西露出來了,看起來挺有趣的…”
“哧拗——哧拗——哧拗——”
容蕪捂住耳朵,簡直覺得心都要被劃啦了開。
好在男人鋸完最後一段後,終於放下了工具,站起身,朝他們走了過來。
看了容蕪兩眼,蹲下身子從木架底下抽出了一個扁長的盒子,裡面竟然滿滿的都是木人。
這些木人大小不一,連動作形態也都不一樣,雕琢精細,比男孩手中的要強上許多。
“喜歡哪個,拿走一個玩兒吧。”男人看著木人,語氣和表情都柔和了不少。
“大叔,為何會有這麼多木人?”容蕪察覺出男人並非外表看的兇惡,漸漸放下了心,細細觀察著他和小男孩的神情。
男孩眼中雖仍如往常一樣像是隔了一層紗般朦朧,卻可以看出隱隱透著幾分興奮,一步步地走到近前,蹲下身子愛不釋手地撫摸著躺在盒子中的木人們,雖然手指每每都透過木人觸到了地上。
“喂,進來吃飯了。”這時,裡屋的門簾被挑開,一個女人走了出來,面容憔悴,透著病態,見到放在地上的木人們,眼睛突然睜大,尖聲叫道,“你又把那些東西拿出來做什麼?你還有臉拿出來?!兒子之前心心念念地求你給他做個木人你不好好做,現在兒子都沒了!你做再多又有何用?!啊——”
男人面上顯出痛苦,好像瞬間老了好幾歲。
“鋸木頭!成天就會鋸木頭!你那工具怎麼就不能拿牢點…好端端的怎會飛到了小寶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