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妖怪衝出來將他砍上幾刀,將他送回床上躺著去。
……
又一個月,以宣武軍舊部為本,一支新的宣武軍,於蔓藤橫生的寨門前誓師,沿著秦魏邊境西進,攻城略地,原有的一千多人,漸漸擴張到五千。第三個月,宣武軍攻陷秦國順義,士兵近萬。賀宣在徐順陪伴下走進修繕一新的郡守府衙,扶著官位,握了順義百姓名薄,泣不成聲。同一時刻,容蕭正在城門外,扶了一棵樹,吐得昏天黑地。
“沒出息。”白冠在後面抱手抱腳地彷彿看熱鬧,“不過見點血,也整的這般狼狽。”
容蕭用袖子抹去眼淚,後退幾步,軟軟坐倒在地上,大口喘著氣,眼前怎麼也甩不掉那些飛濺的鮮血和無情的廝殺。
“你小子究竟要矯情到何時?”白冠頗不耐煩地望望她又望望城門,“不是你死便是他亡,換做對頭,你瞧會不會為你淌一滴眼淚!”
我明白啊。容蕭看著自己依舊發抖的雙手,握了握拳頭。大家互為對手,又在戰爭中,誰還會有理智好好坐下來說話,自然是拼死廝殺。何況,那群殺紅了眼的魏兵突然冒出來,情勢所迫下,不反抗,就是坐以待斃。可白冠動手時,她還極力阻止老猴叫他別殺人,結果混亂之中,她竟也沒能作壁上觀令她回想起最開始,突然被丟到陌生的空間,獨自面對死亡威脅的深刻恐懼,想起向強悍似死神降臨的狐狸開槍時,心底的絕望和血管裡急速奔騰的血液呼嘯的聲音。
她無法否認,那聲音裡,出去恐懼,還聽得見一絲興奮和激昂,這,也許才是真正讓她抑制不住嘔吐的東西……
有人伸手過來,微帶涼意的手指輕輕搭在她的腕脈上。她下意識地想躲,對方的手指並不用力,卻令她無法掙脫。她抬頭,塗先生清俊的側臉映在眼間,眉目疏冷,可是不知為何,卻讓她覺得自己血管裡沸騰的血液漸漸平息下來,化作了涓涓溪流。
“……先生為何不陪在賀大人身邊?”
“我是為解異生留下,”塗先生抬手,一顆白色藥丸遞到她眼前,“並非為了賀宣。”
容蕭苦笑,對他的回答,並不感到訝異。這位醫者,心裡除了醫藥二字,或許再裝不下別的。她看著他手中的丸藥,喘了口氣,抬眼道:“恐怕吃了又吐出來,能不能再等一會兒?”
塗先生將藥丸遞到她嘴邊:“吃了便不會吐。”他的語聲清冷,他的指間有淡雅的香。
鬼使神差的,容蕭張開嘴,任由他的指將藥丸送進唇,一股清甜立刻自舌尖瀰漫整個口腔,隨即順喉而入,心口焦躁煩悶的感覺隨之消失無蹤。她眯眼,舒一口氣,扯動嘴角:“多謝先生。”
塗先生已直身退開:“……你若不願見血腥,為何跟來?留在山上,我試藥更便宜。”
容蕭皺眉,垂眼看著自己腳尖。
……因為跟在狐狸身邊,對她而言,是最安全的選擇,何況她還可以有時間,慢慢找到讓自己獲得自由的方法即便這個方法也許會讓她從此揹負上沉重的十字架。
“喂!”半空傳來喊聲,循聲望去,殷乙立於城牆磚石上,俯視,“你究竟要呆到何時?”
容蕭再皺眉,終於爬起來,忍過一陣暈眩感,抬步往城門走去。白冠早已不耐,幾個閃身不見了蹤影,只剩塗先生,不緊不慢地跟在容蕭身側。
入城後,一路行來,越走越是沉重。此前魏軍攻城,毀壞了許多房屋建築,許多地方,還插有魏軍旗幟,箭翎留下的坑洞依舊醒目,時時提醒城市曾經的戰火洗禮。而此刻,新舊傷痕一起展露,順義仍舊是順義,卻又已不是順義。
短短數月,歷經兩次劫亂,不知要多久才能走出戰爭陰影。何況,今後是否就一路平安,還未可知。
想起那時賀宣只因他們“身份”有異,便每每要他們離城,如今雖然奪回城市,城中卻多了那麼多“非人”,不知會如何無奈感慨。
容蕭駐足在“福來”客棧之前,看著人去樓空的客棧,一時恍惚。世事變幻,快得令人應付不暇,就如同半年前的她,又怎會想得到,曾經只會為零用錢憂愁的自己,如今也已是另一個人。
不用抬頭也能感受到前方屋脊上行走的殷乙停下來怒視著她,容蕭無奈轉身邁步,迎面走來幾名身著宣武軍服的人,可是看那神色氣息,便能猜到是另一波“人”。能長時間以人形四處招搖嗎,因而編進軍中與普通人為伍,往往修為很高,常人不易察覺。顯然此時面對容蕭,他們並沒有可以隱藏自己的氣息。與她視線相對,那幾人都露出怪異的表情,就彷彿看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