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
只見先前被好心的羅桑調整了睡姿的思華年閉著眼睛皺了皺眉,然後就在兩人相繼投來的目光中,緩緩睜開了惺忪的睡眼。
下一瞬,似乎還沒睡醒的女孩就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在兩人略顯錯愕的注目下,她驀然轉動脖頸,一下子瞪大了雙眼。
“人呢!?那些人呢?!”如同方才從夢中驚醒似的,思華年目不轉睛地盯著羅桑,脫口而出。
緩過勁來的男人自然知曉她所指何人,卻也只得收斂了詫異的神色,轉而流露出少許深沉之色。
“年年,你已經睡了三天了。”羅桑冷不防道出一個聽似風馬牛不相及的事實,一旁的聶倫則頗為默契地保持著安靜。
思華年雙目圓睜著凝眸於神情嚴肅的羅桑,沒來由地心下一沉。
三天……三天……
她好像一瞬間就明白了,對方那隱含的言外之意。
緊接著,她便垂眸陷入了沉默。
“小年年……”羅桑剛想開口安慰幾句,卻被站在一邊的聶倫出手阻攔了。
他不由側首,注目於似欲一言的上司,順利與之四目相接。
“我來吧。”聶倫這般說著,最終得到了羅桑的頷首回應。
於是,後者一言不發地走出病房,回身替留在房裡的兩人關上了房門。
“身體感覺如何?”待羅桑走得沒影了,注視著女孩的聶倫才雙手插著口袋,改變了房內無聲的現狀。
然而話音落下,思華年卻毫無反應,只顧自己垂著腦袋,一動不動地瞅著安放在被單上的手。
她似乎可以看到,透明的液體正在輸液管中緩緩流動,將治癒的力量一點一點地傳遞到她的體內。
是啊,她還有機會活著接受治療,可是那些人……
觸目驚心的畫面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浮現於腦海,讓女孩遽然生出一種不寒而慄的驚惶。
這,就是戰爭。
羅桑當時沉聲道出的話語,猶言在耳。
可她畢竟與他們不同——那些興許對他們來說已經不得不麻木以對的景象,足夠令她噩夢纏身。
她不禁覺得,那一條條同自己一樣鮮活而年輕的生命,簡直就是……
“每一次行動,都會有這麼多人傷亡嗎?”就在聶倫思忖著是不是應該再說些什麼的時候,思華年冷不丁開了口,徑直奔向了這叫人倍感壓抑的話題。
“不是……”聶倫微微抿了抿唇,還是決定如實相告,“但是,幾乎每次都會有人有去無回……這的確是不爭的事實。”
沒錯,他們確實沒有料到,在三天前的行動中,會有那樣罕見的對手出現——如果那隻章魚僅僅是個頭大、力道足,或許還不至於造成比預期要多出不止兩倍的人員損失。
可壞就壞在,它是一隻結合了真菌界生物特徵的變異型軟體動物。
是以,當它在臨死前發了瘋似的舞動那一條條巨大的觸手,並同時四處噴射具有侵染能力的孢子粘液時,那些業已負傷故而表皮存在創口計程車兵們,才會在極短的時間內遭受感染,進而思考力和行動力都變得遲緩,最終變得無法躲開敵人的攻擊。
他想,當時的場面,於眼前的這個女孩而言,一定非常的殘酷。
有活人生生在自己面前被甩飛到十幾米遠的地方,然後在那冰冷的牆垣上綻開生命中的最後一朵血色之花……縱使是他們這些見慣了生離死別的軍人,也難以做到絲毫不為所動。
更何況,是她這樣一個自小生活在藍天白雲下的女孩子。
“年華……”腦中思緒流轉,聶倫微不可察地斂了斂眉,本想好意安慰上幾句,奈何一開口卻叫錯了對方的名字。
而此時此刻,一心沉浸在情緒之中的思華年壓根沒有留意到這一小小的錯誤,她冷不防抬起頭來,一雙圓睜的眼眸直直瞪向了神色微凜的男人。
“你們這樣簡直就是在殺人!”
突如其來的指責直叫聶倫當場一愣,可沒等他回過神來,就又聽得女孩義憤填膺道:“明明知道會有人死!明明知道會有很多人死!但你們還是像沒事人一樣,把人一批一批地派出去!一次又一次!”
話音未落,聶倫已然睜大了眼——徹底怔住了。
她說的……是事實。
且這一眾所周知的事實,已經被所有人心照不宣地掩埋在了不為人知的角落。
是啊,他們何嘗不清楚,每一次派遣基地人員出戰,便是將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