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
在這個時候雪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這樣的罪惡。
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如果把這件事情告訴薇迪雅,她一定會非常傷心,而且會非常自責,可是她卻不能不說,只要一個理由就足夠——因為這是命令。
即使她想為薇迪雅隱瞞,可是事到臨頭,薇迪雅卻還是問了出來。
其實也難怪,因為這一定是她最關心的人,最關心的事……可是,可是……可是問題在於,如果這個世界上你最愛也最愛你的人死了,而且又是因為你才死的,那你知道這件事以後,你會怎麼樣?
是不是曾經經歷過的一切,快樂與悲傷,笑顏與淚水,在那個與之相關的最重要的人離去之後,一切都只能成為追憶中的哀思?
雪並不知道太多薇迪雅和塔涅克的事,可是卻知道在此之前她和他曾經以什麼樣的形式見面——那樣一次次共同出生入死,那樣的感情已經遠遠超過了其他。而且也不是沒有聽到各種各樣的傳言,也知道塔涅克決定要立她當正妃,而且唯一的正妃,如果不是真的愛她,那麼以他皇太子的地位,怎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還因為雪也清楚地知道亞美緹拉死了,那個薇迪雅曾經最好的朋友死了。畢竟是一起在皇家間諜學院訓練一起長大的同伴,雪太清楚從那個時候就建立起來的信任與感情。亞美的死給她造成的傷害和陰影雪也太過清楚,因為那個時候為了能讓她有機會送出那一個至關重要的情報,亞美孤身去引開了敵人,然後在最後的關頭割開了自己的喉嚨,可是作為當事人的她卻把亞美的死歸咎於自己。
所以哪怕事情就算是假的,雪也寧願相信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因為她已經看過經歷過太多的痛與太多的血,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像他那樣的人來愛他,作為以朋友自居的自己來說,看到了至少會覺得欣慰。
她一定很傷心,儘管她沒有哭,甚至她臉上還帶著笑,可是雪卻確定自己明白,那樣的笑只不過是意味著心死。
雪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樣流過淚,過去自己在別人印象中一直是一個冷漠的人,可是當面對薇迪雅這樣的悲慟時,她卻沒辦法無動於衷,因為是她親口告訴她這樣的事實,還因為……
她是她的朋友。
然而這個時候薇迪雅卻抬起手來,擦掉了雪臉上的眼淚,竟然還可以用還算平穩的語調說:“不要哭,謝謝你安排這一切,謝謝你順利轉告給我這些事情……我已經,我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你放心,我一定會完成任務,麻煩你……到時候請幫我轉達。”然而她眼神裡的那一種痛苦與絕望,卻無論如何也不能掩飾。
淚眼婆娑之中雪看著薇迪雅,心裡卻升起了更深的恐懼與不詳,然而事到如今,卻不能也不忍說破。
而對薇迪雅來說,直到此時,才明白了另外的幾件事。
一切都昭然若揭了,塔涅克已經死了,自然軍隊的指揮權會由費因頂上;但是交戰時期他的生死一定是屬於秘密,所以國內一定嚴格保密了這件事,沒有傳到封延帝國;而她現在身在封延帝國,是唯一有可能解除契約魔法並且破壞他們部署的人,還因為塔涅克的死一定程度上也是因為她,更因為本來塔涅克準備立她做正妃……所以,這件事,一定要讓她知道,這也非常符合情報部一貫的作風。
可是剩下的事情卻要她怎麼面對,亞隆很快就會來找她,明天就要在議會上陳述自己的答案,不久的將來會舉行的婚禮,以及註定要被她毀掉的項鍊……然而她必須做的這一切,相比起這個讓她痛徹心扉的噩耗來說,都來得太遲太遲。
無數次幻想過重逢的畫面,無數次期待他突然出現然後把她帶走。懷念他那樣懷抱的溫暖,那樣寵溺的溫柔,她還堅持著和亞隆鬥智鬥勇機關算盡,只不過是為了能夠回到他的身邊。
然而現實卻要在這個時候打碎她的美夢,讓一切都成為泡影,讓一切都無法回頭。即使在追憶中滿是哀思,也換不回她再看他一眼。
那樣的痛,就冰冷而尖銳的痛到了心底。
保重,以及,等我
一時間儲藏室裡的空氣,就好像是沉重得快要凝固了。
雪還在小聲哭泣,薇迪雅眼神空洞,依然跪坐在地上,雙手抓緊,指甲深深陷進了肉裡,幾乎要握得出血。過了好久,薇迪雅突然輕輕地說:“雪,在完成這件事情以後,如果我不回去,可以嗎?”
雪吃了一驚,追問道:“不回去?你是什麼意思?”
“呵呵……”薇迪雅聳聳肩,輕笑出聲,“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