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這事告訴周子衡。
聽說對方是娛樂圈裡的,在場的幾個人立刻產生了興趣。倒是稀罕明星,而是根據周子衡以往的歷史,他似乎從來不碰娛樂圈的女人。
可週子衡並不理會那群死黨的疑問,稍稍沉默了一下便掐滅菸頭,推開椅子起身走到包廂外面去。
接到電話的時候,舒昀正跪坐在地板上,面對著一堆陳年舊物。她歪著頭夾住手機,一邊翻翻揀揀,一邊跟周子衡說:“我現在還有些事,晚點兒再聯絡吧。”
你在哪裡?”他的聲音淡淡地從遙遠的地方傳過來。
“……自己家。”她遲疑了一下才回答。
那好。”周子衡說,“明天要去錄口供,你準備好沒有?”
基本可以吧。”其實心裡十分沒有底,她一整天都在想,前天傍晚踏進蔣小姐家的大門,是自己這輩子做過的最後悔的一件事。
舊的影集、書信,還有一些音樂手稿都被她一一翻了出來,這些事舒天的遺物,她所能儲存的也只有這麼多了。舒天生前喜愛閱讀,辦完喪事之後,她就把書籍全部捐給了希望工
程。至於舒天的舊衣物,則都跟著他的遺體一起,在火葬場化成了灰。
有時候,人的記憶是很奇怪的東西,既具有選擇性,也具有欺騙性。
倘若不是重新開啟相簿,舒昀已經完全忘了自己曾經和舒天照過那麼多想相片。從小到大,每一個生日和節日,無一遺漏,全被舒天細心地儲存著。他向來都是個細膩且極具文藝氣
息的男性,因此熱衷於這種傳統的留存記憶的方式。
舒昀捧著沉重的相簿,慢慢看下去。
最開始,相片裡還會出現父母們慈愛的影像,而從她十一歲那年起,就剩下她與大哥兩個人了。然而,這似乎並不妨礙他們就在這方寸天地裡留下成長的印記。
舒天比她大七歲,那時候已經算是個成年人了,亦兄亦父,將她照顧得妥妥當當。
她十二歲生日的相片是在遊樂園裡拍的。
站在巨大的摩天輪前面,她手裡舉著一支草莓甜筒,就想舉著一支小小的火炬,大眼睛彎起來,笑靨如花。
當時幫她照相的人是不是舒天?她努力回想,卻怎麼也記不起來了。但是她還記得那身衣服,白色底子紅色圓點的連衣裙,領口袖口綴著漂亮的荷葉花邊,是生日當天早上舒天送給
她的禮物。
她當時從床上一下子跳起來,箍住舒天的脖子,在他的臉上響亮地親了一口。
是了,她想起來了。那個時候的舒天,還是剛剛長成的少尿,面容斯文俊秀,下巴上卻隱約有了細小的鬍渣,一不小心就刺痛她的臉蛋。
那天他們在遊樂園裡玩到很晚才回家。自從父母去世後,他們就寄住在舅舅那裡,舅舅在外地做生意,家裡只有個愛打麻將的舅媽,平時也不太管他們。站在舅舅家樓下,她耍賴,
要求舒天揹她上樓。
六樓呢,小丫頭你想累死我,”舒天揹著她爬樓,邊說邊寵溺地笑。
你說過,我是你最愛的人呀。揹著最愛的人,怎麼會累呢?”年紀尚小的她,反應和口才卻出奇的好。
是是是!一點兒都不累,我很樂意為阿昀服務。”
那你還會這樣背別人嗎?”
恩……也許吧。”
為什麼?”她不理解,又有點兒不高興,好像最親的哥哥此刻就被仍搶走了一般。
因為以後還會有另一個人,她也會成為我最重要的人嘛。”
現在想來,這該是多麼天經地義的事。可她當時就是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她趴在舒天的背上,伸長脖子去看他的側臉,眨眨眼睛撅著嘴巴問:“比我還重要嗎?”
不會,”舒天扭過頭來笑著說,“最多和你一樣重要。”
一樣重要……
舒昀從回憶中醒來,低頭看著手中這本厚厚地相簿。這裡面幾乎記錄了舒天過去的所有生活和記憶。
而那個和她一樣重要的女人呢?那個人肯定不是大嫂,因為結婚以後,舒天與她的關係總是很客氣,所謂的相敬如賓,但缺少熱情。
舒昀的心漏跳了兩拍。
她開始迅速地一頁一頁往後翻,想要從中尋找出蛛絲馬跡來。
可是一直翻到最後一頁,裡面都沒有她想找的東西。舒昀不禁有些頹然,呆坐在地上好久,然後又重新翻回那張十二歲的生日照片。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