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哪有什麼避世聖地,心中不靜,在哪都一樣。你以為,躲到這裡來,就一切安寧了嗎?非也。”
竹黎說的沒錯,這幾日來,山中夜裡雖寂靜無聲,我卻總是入眠困難。按照約定,我回來就接了殿裡灑掃的活兒,一早就得將前殿打掃乾淨。不多時,就有香客上得山來。午時,寺裡香火最為?盛。
我拿著個掃帚站在一旁,看那些人虔誠在佛前上了香,躬身拜了又拜。這幾日,來的多是些婦人。求的多半是平安。
一連幾日,我終於沉不住氣,擱下手裡的掃帚,追著一個剛上完香的婦人到殿外。
“夫人請留步。”
她轉過身來,“請問有事嗎?”
“也沒什麼事,方才見你替家人求了平安符。我就是想問問。這山下,咱們和西夏,究竟是個什麼情況了?”
那婦人並未回答我,嘆了口氣,搖搖頭,握著手中平安符轉身就走了。
接下來幾日,連來千佛寺上香的人都愈發少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戰火燒得太久,那些百姓支援不住,能走的都走了。
竹黎依舊在佛前打坐。我一人拿著掃帚心不在焉,在殿裡走來走去。竹黎又遞給我一卷東西,道,“好好坐下,誦幾遍吧。”
或許竹黎說的對,我根本就沒有一點佛緣悟性,拿著那幾句佛偈,才看了沒兩個字,只覺得心中更加煩躁。我將那東西扔回去給他,順便同他說,“竹黎,我要下山了。”
他方在佛前睜開眼睛,“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就好,無須同我說。”
“我的意思是,這次一去。也許真的就回不來了。圓圓還得拜託給你,希望你能守到他醒來,然後告訴他,讓他別去找我了。”
“這是他的事情,也應該由他自己來決定。”
“竹黎,你……”
我知與這竹黎說不通,便寫了一封信,放在圓圓枕下。等他醒來,自然就看到了。等我下得山來,才知道,不過短短几日功夫,西夏已經又連下五城,這眼看就要攻到關內了。
慕清的臨時府邸裡,他也一身戎裝,看樣子是不得不親自上陣了。
一見我,他眉頭一緊,隨即道,“延延,你怎麼又回來了,不是讓你走的嗎!”
“我想喝酒,慕清,你有酒麼?”
行軍簡陋,這個要求,慕清還是應了。又命人端了幾個清淡菜色,配了行軍的粗酒,與我在院落一隅的樹下石桌旁坐著。
145 一人一城(2)
“延延,天還涼,進屋去吧。”
我端起那盞粗酒,一飲而盡,一路從喉間辣到心口。那股辛辣最後直逼雙眼,竟是連日來難得的通透。
我搖搖頭,同他道,“不用了。”
這一路,所見皆是將士傷亡,百姓流離。此刻,他這院落裡暮色正濃,仔細嗅來,還瀰漫著淡淡的血腥之氣。這個角落,他遣退了兵士。一時間倒也還算清靜。
“你一定好奇,我為什麼走了還要回來。慕清,我這次回來,是求你成全的。”
慕清與我坐下後就一直未動,連酒也未曾喝一口,“求我成全?”
我點點頭,“嗯,沒錯,是要求你成全。慕清,從小到大,你幫過我無數次。這次,除了你,沒人能幫我了。”
“延延,你何須跟我如此客氣。你想要什麼,或者想做什麼,跟我直說便是,我自然會幫你。”
“有你這句話就好。”
“延延,你究竟想讓我如何幫你?”
我端了酒盞,“先喝了這杯再說吧。”
他這才低頭,拿起自己面前的那盞酒,用的是左手。如此辛辣的酒,他入口面不改色。
“慕清,西夏王的那個條件,你還是應了吧。若你應了,就是在幫我了。”
他一怔,將酒盞擱下,道,“你別胡說,那個條件,我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
“我這一路走來,所見的無非是傷兵殘將和流離失所的百姓。幾日功夫連下五城,這景象,他若有知,一定不願見到。慕清,這些日子,我思來想去,總不知該如何做才是對的。但若有望替他保住這河山,哪怕是一線生機,也不能輕易放棄。”
慕清冷聲道,“不行!”
我提了酒壺,將他面前的酒盞滿上,又同他道,“沒什麼不行的,慕清,我說過了,我不是為了你。在我眼裡,除了他,你與那個西夏王又或者什麼別的人都沒有什麼區別。”
這酒慕清已經不繼續喝,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