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睡?怕你乏,就想替你脫了。”
“不用了,天已經快亮了。”
他說著就將我的手從他身上拿開了。雖然他說的也確實在理,但被他拒絕心裡莫名失落。我只好將手拿回來,輕嘆一聲,翻了個身。
他還是環了過來,將我撈進懷裡,輕聲道,“剛才不是還困的不行嗎,趁著天還未亮,再睡會兒吧。”
他待我依舊好,可我卻總覺得哪裡似乎有些不對勁。他胳膊橫在我身前,規矩又老實。
我縮在他懷裡,應了一聲,“嗯。”
清晨,我不知他是何時醒來走的。等我醒來,身邊早就沒了他的影子。等我穿好衣裳出來,果然看見他已經在外廳坐著了。
我已經許久沒見高儀了,似乎這駐地他也很少待,今日難得見他給慕淵送來了訊息。
“要不了多久,咱們就可以行動了。照這速度,不出七日,待十王爺手下被蠶食殆盡,咱們就可以趁機出手,一併將那些殘黨餘孽和西夏蠻夷剿滅。”
慕淵將那送來的線報放在一旁,道,“辛苦了,你去好好休息吧。”
待高儀恭謹退了,房裡就剩了我和慕淵。
我在他身邊徘徊了許久,到底也沒將想問的話問出來。我說過,他若要殺慕清,我絕不會再攔著。
我在他身旁的位子上坐下,嘆了口氣,趴在案上。他看著我笑笑,伸手捏了捏我臉頰,道,“悶壞了吧,下午帶你附近轉轉。”
山谷隱蔽,所有人都藏得辛苦,連日來我亦不敢擅自出去。聽他如此說,我直起腰身來,“真的?”
他道,“嗯,雖是山野,可是時節和景色看似都不錯,正適合踏青。”
“不過,去之前,得先看看你膝上的傷。”
“不用?煩了。我已經好了,痂也落了,早就不疼了。”
他卻執意,“不行。”隨後叫了初曉來。
初曉親自看過後,道,“皇上和娘娘請放心,這傷已經痊癒了。”
我得意道,“慕淵,你看吧,我說什麼來著。”
他這才放了心,答應同我出來走走。
腳下早就一片青蔥,遠望即是春天蒼蒼,春野鬱郁。谷深境幽,這地方已入深山,人跡罕至。春風乍起,不遠處隱隱可見一池微瀾。
我看見了,拉著他往前走,“慕淵,你看,這裡竟然有湖!”
湖泊不大,水卻清泠,光鑑可人。湖畔青蕪尖尖,兩岸新柳鬱郁,桃花碧波染綠,水上還悠然泛著三兩禽鳥。我鬆開慕淵,蹲下身,撩了兩把湖水,清涼透人心脾,若是仔細看,還能看到三三兩兩驚跑的小魚兒。
我正欲逗那些魚兒,慕淵不知何時採了許多山花,編做一圈,戴在我頭上,大小剛好。
我站起身來,摸摸頭上的花環,問他,“好看嗎?”
他看著我,笑道,“延延,一朵哪夠配你,要這麼多一起戴才好看。”
他這話說得莫名其妙,忽的就讓我想起慕清來。早上高儀的話還在耳邊,他說,等西夏將慕清手下蠶食殆盡,就可以行動了。
我的心思,並未說破,只低頭隨他緩緩走著。他卻突然問,“擔心了?”
“沒有。”
“延延,我還沒說是誰。”
我回過神來。發覺又掉進了他的坑裡。被他點破,到是不得不承認了。
“慕淵,我知道,這次是慕清對不起你。不管你做何決定,要如何處置他,我都不會攔你了。”
他牽著我,沒有再說話。
湖畔老樹,染柳煙濃,枝條已經綠透,綻出輕白柳絮。他選了一枝足夠結實的側枝,帶我上去。我坐在那枝椏上,背靠粗壯的樹幹。
春水,春日,春長。我伸了個懶腰,同他說,“這天氣,剛好適合放風箏。若是能有一隻彩鳶就好了。”
他聞言果然看了看我,問道,“你是不是去我書房了?”
“嗯………我不僅去了,還翻了你放在書架底下的那個小箱子。咦,巧了。那箱子裡似乎就有一隻彩鳶。”
他搖頭,無奈道,“就知道,你不會安分一個人待在宮裡的。”說完便轉過身來,一手撐在我身後的樹上,“延延,若我早就知道你那情絲裡的人不是慕清。絕對不會留你那麼久。”
我倚在樹幹上,他近在咫尺。清風拂過,不知是不是因為頭上的花環,空氣中瀰漫著陣陣清香。
我將手搭在他肩上,問他,“什麼叫不會留我那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