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內傳來縷縷清越的鳳簫聲。
鬱霓影踏上玉墀,邁入樓堂,將特許令牌交給天籟司副執令衛含錦,衛含錦命琴師康茗領鬱霓影在部分樂房參觀。鬱霓影先踏入一間充溢雅香的琴箏室,室內藏有不少古琴、古箏和瑟,古琴就有仲尼式、蕉葉式、連珠式、伏羲式、鶴鳴秋月等多種式樣,仔細一觀,其中一些慄殼色琴的漆面出現了蛇腹、流水似的斷紋,可見其年代久遠。架格上的古箏除了常見的十八弦、二十一弦外,其中水晶盒內的一架黑漆木箏僅有十三絃。
鬱霓影說:“古詩云‘二八月輪蟾影破;十三絃柱雁行斜’,此箏製造年代可上溯有唐一代。”
康茗道:“何先生好眼力,此為傳自唐朝的陝西箏,面板為桐木,琴絃為鹿筋,是老城主早年花重金所購。”鬱霓影繞到東牆,寶鼎狀的銅香爐內的青煙嫋嫋正氤氳著牆上掛的幾幅畫像。鬱霓影問道:“畫上這些穿著白袍的男女是誰?”
康茗道:“他們是天籟司的歷任執令,每任執令入樓行權後,都會留下畫像。”鬱霓影望著畫像道:“那現任執令是誰?”康茗頓了頓,方道:“天籟司執令一職正空缺著,由衛副執令暫為兼任。”鬱霓影奇道:“為何空缺?”
康茗面露難色,鬱霓影將城主賞賜的一枚銀錠子交給她,康茗方低聲道:“二十多年前,本司前任玉執令奉命離城採集民樂後,一直沒有歸來,窅雲峰墓園內僅有她的衣冠冢。由於先代城主定下明令,天籟司執令必須精通簫曲《綠苔生閣》和琴曲《萬里遙天》,此二曲樂譜只有歷代執令口耳相傳。因玉執令的失蹤,致使旁人難以名正言順繼任新任執令,不過衛含錦早就是本司預設的執令。這些話,何先生莫要再對旁人提起。”
鬱霓影點頭道:“我明白。”她在離開琴室之前,回首看了一眼東牆最末端的那幅女子畫像,臉上泛著疑雲:為何畫中女子的臉部蒙上了一層面紗,而那雙眼睛卻如此令她眼熟?
鬱霓影踏過索橋,緩步朝遙星閣走回,她一路思忖方才所見之事,輕語道:“玉執令,玉壺冰,冰娘?難道……”
出了天籟司,鬱霓影搓著手取暖,在橋上與散步歸來的祁楚揚不期而遇。
“早安,祁殿主。”她主動朗聲問候,瞥見他垂放下的紅腫手指,笑道,“昨晚睡得好嗎?”
祁楚揚還禮道:“何公子,在下希望能邀你的友人單獨一談。”他拉開左手衣袖,露出紅腫的小臂:“祁某還請貴友儘快賜予針毒的解藥。”鬱霓影道:“何不到遙星閣小坐?”
祁楚揚道:“我已想到一個好去處。”她問道:“哪裡?”
他悠悠道:“從今日起,每個晴天的戌時,我都會到天隅嶺的望仙台看半個時辰的日落。”
次日,天氣晴朗。
天隅嶺上,燦爛奪目的霞光灑滿雪域城樓,從薄雲和蒼松古柏的樹隙間斜斜穿射。望仙台一處拉長了的雪松樹影下,斗篷男子正握著竹杖孤身而立。
踏實的腳步聲步步接近,斗篷男子並未回身,依然望著遠天暮景沉聲道:“僅過了一日,柳先生果然不令我等待多時。”
柳忞戴著面具,著一襲青袍走近。他將一個瓷瓶和一卷白紗平遞給對方,客氣道:“那晚誤傷了祁殿主,真是抱歉。這藥膏每日早晚塗抹一次,四五天便可痊癒。”
“慚愧,是在下夜行經過時擾人在先。”祁楚揚捲起袖口,將藥膏倒在左臂上塗抹均勻,熟練纏好紗布。
祁楚揚饒有興趣地望向身旁的人:“想不到顥清雲甍臥虎藏龍。柳先生也不簡單,昨夜能將絲雨針法練得如此精妙。”柳忞眉梢一挑:“什麼絲雨針法,祁殿主在說笑吧?”
祁楚揚道:“閣下不承認也罷,但我會替你保守秘密的。”
柳忞沉默片刻,微微一笑:“祁殿主不愧是江湖新秀,果然心思縝密。”
祁楚揚挑眉道:“哦,我只是納悶,以仁兄的身手,為何現在會弄成容顏盡毀的樣子,還甘心藏愚守拙作為綺羅宮人的跟班?”
柳忞嘴角略一抽動,清嗤道:“祁殿主身為江海冰殿淼翊真人的嫡傳徒孫,來魘城的真正目的,不只是為了在銳兵司借閱一個月的武學秘籍吧?閣下有何想法,就直說吧。”
祁楚揚仰首大笑:“柳先生果然快人快語!”
祁楚揚折斷一根樹枝,在雪地上寫下兩行字:“查出席城主夫君的下落。”
柳忞接過樹枝,在這行字旁續寫道:“所求為何?”
祁楚揚用腳將雪中字踏平:“他是我大師伯千洌Ш�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