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兩兩去賞花,駱寶櫻手裡拿著冠帽,輕聲與駱寶珠道:“這帽子值不少錢呢,要是取一兩顆珍珠拿去賣掉,珠珠,咱們可就不怕沒冰沒炭了。”
她對這個十分執著,因住家環境不好,冬冷夏熱,很不舒服,她自小造就的嬌貴心理真的沒法子消除掉,也只求這個了。
駱寶珠點點頭:“那好呀,不過拆掉幾個會不會不好看了?”
“平時誰戴呢。”駱寶櫻道,“重死了,索性多拆幾個,叫母親拿去開鋪子。”
身後有人輕笑。
不像是姑娘發出的,也不可能有姑娘偷偷摸摸在她們身後,駱寶櫻驚訝的回過頭,只見衛琅不知何時竟站在那裡,穿著瑞草雲鶴的夏袍,腰間扣著鍍金蘭桂的玉帶,翩翩佳公子,俊美不可方物。
只為何有這等行徑,偷聽別人說話?駱寶櫻警覺得朝四周看一眼,原來並不是僻靜處,周圍好些姑娘都紛紛投來目光呢。
竟然當著眾人的面過來。
她皺眉,慢吞吞道:“衛三公子您怎麼來了?”
居然都不叫他表哥。
衛琅心想難道是為避嫌?
小丫頭成天滿腦子也不知在想什麼……
“長公主從王姑娘口中知曉你我關係,特請我與你相陪,走吧。”
這話真是惹人想入非非,什麼關係,不過是教了幾個月好不好?駱寶櫻道:“這事兒,丫環來說一聲便是,怎得還要衛三公子親自前來。”
“不過順路,也為恭賀你奪魁。”衛琅瞧她一眼,“我與有榮焉。”
駱寶櫻突地閉上了嘴。
當初得他指點,她曾埋怨他嚴苛,然而今次能贏劉瑩,委實是因他的關係,令她重新正視自己的寫法,才能突飛猛進。
她跟在他身後走了。
不是很快,走得一陣,衛琅道:“你駱家很是缺錢?”
駱寶櫻:……
“再缺錢也不能將珍珠賣了,要不我與祖母說一聲,衛家鋪子甚多,不若盤一個給你們。”
駱寶櫻道:“我們自己能解決,還不至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再說,也不想再欠你們衛家人情。”
人情債最難還。
衛琅唔一聲:“那欠我的呢?”
如今想起來,他費勁心力教導駱寶櫻,她連一句謝謝都很勉強,然而今次卻是因著他,她才能奪魁,怎麼也算是欠他的吧?
半響沒有聲音。
衛琅回頭一看,只見駱寶櫻在扣珍珠冠帽上的珍珠。
他皺眉:“你作甚?”
“一顆夠不夠?”她天真的問。
衛琅無言。
駱寶櫻鬆開手:“哦,是你自己不要的,我可不欠你了。”
她大踏步往前走了。
真是個……完全沒有一點良心的丫頭!想起那時她站在高臺,風姿絕代,甚至讓人忘記了她的年齡,而從那臺上下來,又變成了最會氣人的小姑娘,衛琅搖搖頭,跟了上去。
嘉惠長公主好奇衛琅教了她多少,又正色問:“那衛公子可曾一眼就認出來了?假使是,那恐怕算不得公平。”
原來還有這層原因!
可要是不算的話,那也太丟臉了。
珍珠冠帽都拿到手了,還能被收回去?駱寶櫻小臉緊繃著,很不自在。
衛琅瞧她一眼道:“我當時便與餘大人,張大人說了,不曾參與,長公主若不信,大可相問。”他頓了頓,“而兩位大人都投了駱三姑娘,可見不管我態度若何,都不可能影響二者之間的勝負。”
意思是,駱寶櫻贏得光明正大。
嘉惠長公主這才放心:“也是不想落人口舌,既如此,三姑娘這魁首當得起。”
陪著長公主喝了會兒酒,二人才出來。
走到一處月亮門,衛琅低頭看著她道:“留這兒不便,我先回去。”
駱寶櫻點點頭,只等他走了幾步,終究沒忍住,問道:“你當真認得出我的字?”
衛琅道:“當然,字如其人,我認得你,自然也認得你的字。”
話音飄入耳朵,再看時,他已不見人影。
如風來如風去,最好也像風一樣,再不要在她身邊停留。
駱寶櫻折回頭。
聽說她在長公主府大出風頭,老太太高興壞了,立時讓廚房去市集大肆採辦,要給她好好慶賀慶賀。袁氏也很歡喜,畢竟是駱家的姑娘,她贏得好名聲,駱家也跟著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