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文長聽著胡三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直至他說完了,他才笑道:“原來胡兄弟早已聽明白了皇上的話,看來很多事你也是深思熟慮過的。”
“這裡只有我們兩個,當我是兄弟的,就別和我繞彎彎”
“那好,我就直說了。”丁文長收斂了笑容,嚴肅地說:“今日皇上所言,都是說你打了勝仗,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敗了呢?”
“敗了不就敗了打不了碗大一個疤,反正妹子有你照應。而我是為了皇帝喪命的,他總不至於虧待我的雁兒、雀兒吧?”胡三回得理所當然。
丁文長嘆了口氣,搖頭道:“大哥,不是我說喪氣話,按以往的情形,你若是吃了敗仗,就算保住了一條命,回了京城,也會受軍法處置。至於你的家人,男的充軍塞外,女的淪為官ji。”這話雖說得有些重了,但若是將領失職,確會禍及家人。
胡三聽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許久才喃喃著說:“難道長公主那惡婆娘沒有騙我?妹子也不是嚇唬我的?”
“長公主?”丁文長詫異。他並不知道胡三上長公主府“學習深造”的事。
“是啊”胡…頭,“那時候她還說‘富貴險中求’什麼的。”
“她還對你說了些什麼?”
“也沒說什麼,都是教我如何打仗,如何讓手下服服帖帖的。”胡三說著,低下了頭,避開了丁文長的目光,一副心虛的表情。
丁文長馬上知道,長公主一定對胡三說了什麼,同時叮囑他不可對任何人說起。他知胡三是信守諾言的人,也不追問,只是無言地為胡三斟酒。
胡三連飲三杯,嚷著酒杯太小,要求換大碗。直至半罈子酒下去了,他雙頰泛紅,才抱怨道:“為什麼你們都神神秘秘的,這也不能說,那也不能說。老子就不明白了,你們的腦子都是咋長的?這日子,還不如當山賊來得痛快。”
丁文長並不接話,只是把胡三的酒碗滿上了。
很快,另外半罈子酒也快乾了。丁文長知,他再不問,胡三就要倒下了,遂說道:“胡兄弟,你是不是有什麼為難的事?我雖不一定能幫你,但好歹也能聽你說說。”
“我答應了不對別人說的,連妹子也不能說真不知道他們到底想咋樣,長公主和皇帝不是姐弟嗎?怎麼一個要這樣,一個要那樣?”
“皇上當然是希望你能打勝仗的。”
“可長公主又說萬一……開州……也不知道與南吳順不順路……”
胡三已經半醉了,言語不詳,但丁文長已經猜到了大概。開州是大楚與南吳之間的一個縣,是邊寨要地。只是他沒想到皇帝居然首選南吳。要知道蘇娜公主剛入後宮,而吉雅郡主正懷著身孕。冒然向一個剛剛俯首稱臣的國家出兵,只會讓其他的鄰國自危,抱成一團,甚至出兵相助,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皇帝的思維一向是旁人無法理解的。如果他的目標真是南吳,丁文長反倒不擔心胡三了,因為這仗一定打不起來。只是長公主所言開州,好似她早就知道皇帝會選擇南吳。按時間算,應該是長公主對胡三說起開州在先。
“胡兄弟,皇上想攻打南吳,是什麼時候對你說的?”
“你咋知道是南吳?皇上昨天還說,我是第一個知道的,看來又是騙我的。”胡三已經完全醉了,根本不記得自己剛剛說過。他打了一個酒嗝,嘟囔著:“其實他本來是說瓦剌什麼的,後來才改主意的。”
聞言,丁文長皺眉,心想:他一個商人都知道兩國開戰是國之大事,必須慎重再慎重,可聽胡三的話,彷彿皇帝壓根只是把這些當過家家,隨口一說就能成事。再說長公主,她不會參與政事,這次居然和胡三說起開州。
丁文長越想越糊塗,正想再從胡三口中探聽些訊息,只聽“嘭”一聲,胡三已經倒在了桌子上。
丁文長命人把胡三送了回去,躊躇了大半夜,第二天一早,偷偷去了宋維德府上。
對外,宋維德依然病著。宋修武為了侍疾,向衙門請了假。宋家的女眷也不再在外走動,就連不久前回京的宋修武的女兒、女婿也沒再外出。反倒是宋修文,時不時會被皇帝召見。
丁文長進了宋府,很快就被帶到了宋維德的書房。書房內雖只有宋維德一人,但從筆墨擺放的位置看,顯然不久前有人在這議事,還寫下了什麼。
順著丁文長的目光,宋維德也看到了自己留下的破綻。他也不解釋,更沒掩飾,只是淡淡地說:“你應該知道,我這是被皇上軟禁了,你還敢來找我。”
這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