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看到這樣的事發生。
御醫用銀針試過了遲來的午膳,我卻百無胃口,只是逼自己吃了一些粥,不讓孩子餓著了。
原來,什麼也離我而去了。
之桃是,九哥是,愛笑的木娃娃亦是。還有灝,也是。
沉重地吐氣,到了宮中,一個人才知道,什麼叫做難上難。
你不理人家的雜事,人家,還不放過你。
稍晚一會,內務府的人過來稟報,說之桃招了,是她自己下的毒。還有,我大病之時,在褥子裡,放了一種布料,無色無味。
但是布料中有些藥料,會讓身體生惡寒之氣,是乃集苗人的藥物精華。
然後說,處置了。
我心裡暗歎,終就是這樣了。
之桃什麼也不肯說,助她的人,她一定不敢得罪,因為那人,必會用著更殘忍的手段來懲罰她。
何苦,她為自己惹上這些事。她以為,她一個宮女,可以得到這些秘藥嗎?怎麼可能呢?這些藥,就連御醫那邊,也是小心萬分的,得層層上報,才能領到。而御醫那裡,並沒有記載有任何人領過那些芒刺之毒。
進了宮裡,做宮女,也是會變的。
汙黑不濁了,她從開始,就收很多宮女的錢財玩物,她的心,就已經慢慢地變了。我曾經說過她,她馬上就轉了性子。太快了,但我還是選擇去相信她。
我怎麼走到了這一步啊,有些眾叛親離的結果。
是什麼置使我走到了這一步,是我的性子嗎?
欲想改,還真是難。
我彈著琴,輕輕的,平和的,想要打發心中的煩躁之氣。
戻氣慢散,鬱氣結心中。
主僕一場,走到了如此的地步,不是她的錯,錯的是,不該生的愛開始。
“修儀主子,可以用膳了。”宮女恭敬地叫著。
我摸摸肚子,有些苦笑:“稍晚會吧,現在還不餓。”
寶貝你是不是也害怕了,你以前,總是餓得特別的快。這些事,你也怕了嗎?可不行啊,你不能怕,你要堅強起來,你要吃得壯壯的,才能健康地活著。
但是,我還是不想吃啊。對吃的,似乎帶著一種恐懼之症。
一桌子的東西式,幻化成了一張臉,有淚,有恨有不甘的笑。
咬著一個水梨,獨自在昏黑的琴房裡看著。
窗外的紅燈籠,照得外面好是迷濛。
窗上,無垠又帶著他的琴,在花樹底下彈。
彈的,是安心曲。
他真有心了,寶貝得記得,他又救了我們娘倆一次啊。
擦淨手,我也輕彈,與他的曲子,與他的步子,同時而行。
安心曲,越彈越是變得高亢起來,有著一種在寂寞中,找到了同行人的想法。
一曲完畢,他停了下來。
而我,沒有。我彈著九天鳳凰曲,他認真地聽著。
再等一會,我再彈,他已經能同步而行了。
琴聲,在空中交匯成一道,說多美,就有多美。
清亮高雅,流水玉臺一般,婉轉而又清亢。
無垠真是天人也,我只彈了一次,他就學得會了。與他而彈,實則是一件很快樂的事。
孩子慢慢地變得安心起來了,不怎麼躁動著。
最後一個音消失,似乎看到了鳳凰在飛舞著,那光華,是何等的絢麗絕妙啊。
站了起來,無垠也抱了琴走過來,隔著視窗,給我一個木盒子裝的東西。
我開啟一看,竟然是紛香撲鼻的包子。
他擠擠眼一笑,然後抱琴而去。
知己者,當是真的知心知根知底。
吃著包子,一種甜糯的滋味,浮上了心頭上。
已冷的包子,吃起來,卻別有一種滋味。
吃完二個,已是有飽意。
一晚上有些反覆,總是睡不著。到半夜,還是很清醒。
視窗有沙沙的聲音,然後大步地移開。沒隔一會兒,門輕輕地推開了。
一股子冷香,衝了進來。
我從起身,在昏黃的光亮下看著他:“灝,你怎麼半夜過來了?”
他臉色不太好,走過來坐在床邊看著我:“還好嗎?”
我點點頭,心頭有些難過,還帶著一些懼怕。
他大手將我摟進懷裡,一手輕撫著我的肚子,“真是可惡至極,這般狠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