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的腥味,拉起她向前衝。
他再一次爆發了危難時的潛力,跑的極快,廿九被拖得氣喘吁吁,但卻是輕鬆了許多。
只是狼群,緊追不捨。
廿九邊跑,便揮著鏽劍砍著追上的狼群,狼群被她亂舞的劍氣威懾到,不敢隨意向前撲,但很快,它們發現了前面的人在做困獸之鬥,領頭的狼對著淺細的月亮嘶吼一聲,狼群便一起撲了上來。
“小心!”
羅炎用力將廿九扯到身前,話音剛落,就聽見廿九的悶哼聲。
一隻狼叼住了她的手腕,尖銳的牙齒嵌到了手骨,廿九卻固執地死閉著嘴,只發出輕輕的吸氣聲。
這一咬她的手失了力,根本沒辦法攻擊,那狼用力咬著,沒有一點松嘴的意思。
羅炎回頭看時,才看見被廿九託著的那匹狼。
心被巨浪衝擊,這種活生生要將四肢截斷的痛苦,他完全能感受到,但這個女子,卻沒有吭聲。
羅炎攔腰將廿九抱起,劍自她身下掃過,在狼和廿九對峙的時候將它截為兩段。
只一瞬間,廿九就看到手中的力量少了一半,咬住骨頭的銳齒卻有鬆開。
狼在不經意間喪命,它的頭骨卻依舊卡在廿九的手上,到死都不鬆開。
廿九看見自己的手臂上掛著狼的腦袋,卻早沒了下身。
這種恐懼,比見到死屍可怕了千百倍。
她的身體被羅炎抱著前進,手臂疼痛到麻木,早已失去了知覺。
不知是什麼硬撐著讓她沒有暈過去,她死死地盯著狼頭,眼裡是屍橫遍野的血池,滿目的狼藉和冷淡,讓仍在追逐的狼放慢了腳步。
它們從沒看見過這樣的女子,看著自己幾近殘廢的手臂和死不鬆口的餓狼頭顱,沒有一點害怕,反而有一種悲壯的像是欣賞新陳屍體的讚美,她眼裡白骨成山,又有三途河邊的曼珠沙華開了一大片妖冶而詭異的紅。
像是,剛從地府而來,看看這炎涼的世界。
羅炎跑了很久,狼群亦追了很久,直到他看見前方有星碎的火光,才停了下來。
看見死咬著廿九手臂的狼頭,他震了震,但他知道現在不是震驚和安慰的時候。
他放下廿九,她的嘴裡發出牙齒廝磨的聲音,很細,很長,讓人不敢又或是不忍去聽。
羅炎俯身,運氣還算不錯,這裡似乎剛有人經過,所以留了火苗,還能使用。
他點燃枯木枝,意外地發現這樹枝是剛拾掇的,像是有人才點燃,就離開了。
這種離開,似乎並非出於自願。
火勢很快張開,狼群看見通紅的火堆,猶豫著向後退了退,這兩人,比剛才遇上的人,難對付得多。
廿九舒了口氣,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撐下來的。
羅炎趁著時間將枯枝橫鋪開來,在身邊圍了個圈,讓火燒得更旺,將兩人團團圍住。
接過廿九的手臂,他毫無表情的臉上多了一點不可言喻的震恐,能擔下這鑽心裂骨之痛的女子,究竟是用什麼做的。
廿九抖了抖,臉上已然有些扭曲,卻依舊擠出些慘淡的笑容,“把它弄掉了,看著��恕!�
羅炎沒有說話,麻利地抽出匕首,在沙場征戰多年他早已能自己開刀剔骨,沒有軍醫的時候,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
他是主將,亦是小兵。
撕了一方袖袍遞給廿九,“咬著!”
深入她骨骼的不是一支箭,而是頭骨,巨大的頭骨。
它的眼睛瞪著這女子,彷佛是,死不瞑目。
羅炎不能強行將這狼頭摘除,只能一點一點,開骨肢解。
好在,他的刀法很熟練,廿九無須承擔過久的痛苦。
每一刀下去他都很輕,似乎怕弄疼廿九,心知疼到極致,她的神經早已麻痺。這種固執的堅持,曾在廿九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如今,再一次出現在他眼前。
他沿著狼的頭骨分佈一刀一刀割下,“你知道嗎,以前廿九也是這樣,很疼卻咬牙不說,有一次中箭,我沒顧得上,她自己跑回營地開骨取箭包紮,直到後來我看見她的傷口,才知道我一時的疏忽讓她差點喪命。那時我暗暗發誓,此生定不讓她再受一次傷害。”
廿九靜靜地聽著,漸漸泛起那些陳年往事,似乎當時並不在意,如今想來卻刻骨銘心。
羅炎已經肢解了半隻狼頭。
“倘若你肯告訴我幕後主使,我興許根本不會想要殺你。”羅炎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