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杏雙膝跪坐,兄長不發話,就沒有再出言提醒,很是犯起了倔。
她本是慣能撒嬌耍賴的,也能說的人昏頭腦漲,最後哭笑不得的依了她。但她自認這回行事多了一點真心,反討不得人家的歡喜,心裡便不大舒服。
許也是這家人的身份難得,再加上她心門略松,便放肆了。
這一跪坐,直坐到夕陽落山。
穆子雋擱了筆,心思從賬目上收了回來,抬頭望她。卻見她雙眼黑白分明,仍是直直的與他相望,又有一絲委屈若隱若現,便嘆了口氣,站起身坐到她身側。
“膝蓋可疼?”他問。
他雖不知如何與妹妹相處,但好友待自家堂妹的情形他是見過的,好友亦曾笑說,女兒家是要放在手掌心裡疼惜的。原先妹妹實是讓他頭疼,心裡無論如何也疼惜不起來。
然而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轉變,那句話又浮現在了腦海裡。
她不肯說話。
他黑眸微肅,想了想,便手一伸,將她肩膀攬進懷裡,她跪坐不住,雙腿便歪向了一側。他手臂長於她,攏著她,卻仍能伸到她膝蓋之上,手上的力道放的極輕,隔著衣裙替她揉開。
“你和方家郎君交好,我本不該管。”他依著長久以來的習慣,微冷的聲音在房間裡徐徐傳開,“但玩耍便罷,如此胡鬧,卻不能縱容。”
兩兄妹遠在偏城,他便是不願意,也會照拂妹妹。
如頭一回驚馬的事,便是下人傳報與他,他才知妹妹偷偷跟在後頭,欲回頭勸阻,恰趕上她落馬之時。而這一回,有方家的小子派人阻在當中,他收到訊息時,他們已經把禍闖下了。
“阿兄遇到了麻煩,我才那樣做。”她別過臉。
雖這回又是平白插手他的事,但許是方式不同,穆子雋並不如從前那般不喜,只覺得有一股微微的暖意。他將這暖意壓下,回覆板正嚴肅的神情。
“無論事成與不成,其中都有無數危險。我身為兄長,豈能因事情解決不力,讓你身犯險境。”
“我雖然笨,用的手段也簡單,但正因為簡單,真個傳鬧出去,也不過是笑我年少孩子氣。不至汙了咱們穆家的聲名,又能讓阿兄不被拖延錯過洞仙會,不是兩全?”她不自覺的嘟起了嘴。
“你這般想起來,自然簡單。”他沉穩有力的手掌落在她腦袋上,揉了揉。
“那……”結果不也說明了可行。
“有方家在,此事過後,他們自不會找穆家的茬。”否則縱然拿到了曲陽城的名額,那些鑑定會的人之間互通,亦能讓穆家在長安城的洞仙會上丟盡臉面。
“這事雖然難,但我總會想到辦法。你和方家郎君本不是藉著家族關係交好,但穆家本身低於方家,於此事上得其庇護,你與他相交,不免叫人看低,說你攀附權貴。”他在商人圈中看多了世態炎涼,卻不願妹妹也被人嚼那舌根。
小杏捏在衣緣的手一緊,褶了幾折,方有些回想過來。
這本不難想,但她到底是現代人,且還是個學生,縱然看慣人情冷暖,對靠山這樣的說法卻沒有太深的體會。而在這個時空,無論個人做了什麼,難免都會與家族扯上關聯。
勢弱的一方,自是容易惹人非議。
然而方錦衣卻不是刻意的,他年少氣盛,又長期處於高處,自不會想到這些。
穆子雋能感覺到懷裡的人兒怔怔的模樣,他望著她秀巧的肩頭,幾日養傷偏瘦的身形,本是倔強的腦袋也低了低,心裡便軟了。
“非議不過一時。若只當是欠了一個人情,等到人情還上,外人自不好再說什麼。”他道,“有阿兄在,你不必憂心。”
“阿兄。”她回首,攥住兄長的衣襟,把小腦袋埋進他寬闊的胸膛裡,“我錯了。”
他沒有答話,只撫了撫她的頭髮,面目清冷,嘴角卻慢慢地彎了彎。
“我以後會乖乖的。”她甕聲保證。
“我信。”他道。
“但既是有錯,不得不罰。”
“唔?”
“你擅寫簪花小楷,這一段時日便臨摹衛夫人的帖子,寧神靜心罷。”他不曾規定數量,也是想看看,她是否真心認錯。
小杏揪住他衣襟的手一滑,心裡不知是憋氣還是悅服,只是突然想著——
賣乖居然沒有用o(》﹏《
字數還是可以的是吧是吧……
☆、28第三關·商家
去方家住幾天這個要求;縱使蘇小杏答應;穆子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