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瓷,和潑進她眼裡般的鮮血淋淋……
肩上一重,似披風的衣物層層嚴密的將她裹了起來。
腰間是一雙充滿力道的手臂,她被半摟在對方懷裡,眼前倏地變黑,血色漸漸從眼睛裡褪去。
“別看。”
是那個風騷文雅的太子。
她先是想起了兄長穆子雋,初回長安穆府的時候,兄長以為她恐高,就把手擋在了她眼前。那時她其實是不怕的,恐高的是原先的穆子秀,但她仍然高興兄長對她的維護。
而現在,她是真的怕。
不像兄長特地將手隔開一寸,不與她的眼部相觸。風騷太子大抵是沒這種紳士的觀念,燙熱的手心貼合著她微涼的眼瞼,接觸的地方好似流淚一般滾熱。
她慢慢地放鬆了下來。
將小杏擁在懷裡的江霖,準確的說是風雅頌,感覺到懷中人逐漸放軟的身子,心裡卻相反變得沉重。
他隨駕漫不經心的射了幾箭,想起他這個身份上的三弟,心裡有所盤算,就想折回營地尋他一同入林。好就近觀察他的適應程度。
結果卻看見了007引導的玩家,這個元家的小丫頭,雙目怔愣,猶如刻板無華的木偶,肢體冰冷僵硬,嘴角一牽一動地,好像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他能看到她眼底的驚慌和恐懼,深深地滲透入心臟靈魂的恐懼。
他循著她視線所過的地方,看見地上拖曳粘稠的鮮血,滿目的鮮紅,讓他大概知道她想起了什麼,或者說,從這些血液中,看到了什麼。
心病還是身病,都是要治的。
他不是醫生,只能盡他所能的幫助她。
穆慈可沒小杏這麼多事兒,她是個從身到心都很強硬的女人,儘管一開始被那詭異的形勢嚇了一跳,在把江霆救上岸之後,行事就顯得有條不紊,安排得當。
沒一會兒,小杏和太子道謝還了披風,回帳子時和太醫走個迎面。
她腳步微頓,進去果然看見穆慈守在榻邊,榻上的九皇子也已經換上了乾淨的衣物,只餘頭髮還潮溼著,穆慈正在給他絞乾。
他眼睛緊閉著。
大概是滾下去的時候撞到了石頭,劃了幾個大口子,失血後容色蒼白,與素日的張揚戾氣迥然不同。
前皇帝剛駕崩,他母妃被“恩准”陪葬那會兒,他大概也是這樣狼狽的模樣吧。小杏在營地門口站了一會兒,心裡亂七八糟的想事,最終還是走了進去。
“你裝的吧。”穆慈背對著她,聽到腳步聲,很自然就是一聲冷笑。
“說什麼殿下讓你來陪我,殿下很可怕,用這些話誤導,給我打了預防針,以為殿下不看中你,你們不相熟。你當初分明就知道自己來是要做什麼,是殿下讓你來的吧?”
對方摘首飾、救人、跳入湖中時的果斷,臉上的沉思凝重,這些與她平日的表現全沒有相符的地方,她腦子裡回放過數十遍,把原先的疑點也都一一想了個分明。
她竟是被人耍玩了這麼長時間。
哼。
“誰讓你——傻呢。”小杏依舊是軟軟的聲調,軟的教人心裡漾開旖旎波光。
軟的,讓穆慈聽罷就是一陣牙酸牙疼。
一直習慣和她裝弱勢裝天真的女人,突然用這種口氣說話,誰的氣性都小不了。滿腔憋悶無處發,她幼稚的恨恨瞪了一眼對方。
“你應該……也是玩家?”氣過之後才是正題,她試探地問道。
小杏從鼻腔裡哼出一聲“嗯”。
……真是個糟心的女人。
穆慈狠吸了一口氣,冷靜下來。
“那之後,各憑本事吧。”
她沒有再多說廢話,竟將帕子摺疊好放在一邊,沒再理會江霆半乾的長髮,在小杏一頭霧水的時候轉身出營帳給她騰出了位置。
背身離開,她眼裡儼然閃過一道狠厲的光芒,與剛剛光明正大的模樣截然不同。
不知道對方是玩家,就算九皇子對其她女人產生好感,她也不是很在乎。但是一旦得知那個女人的身份也是玩家,被搶佔了先機,她也只好劍走偏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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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了。”
這是江霆睜開眼的第一句話。
小杏翻了一個白眼兒,沒敢丟給他,暗自消化了,鼓了鼓嘴顯得臉胖一些才道:“你才睡了四個時辰,我怎麼瘦得下來。”
對比不少言情劇臺詞“你已經睡了X個小時,我怎麼吃的下去”,小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