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太低了。此人形貌如此修偉,又豈是蟊賊之流?
若說他是為情所苦,看中了這酒肆的女主人,倒也勉強能說通。只是他雙眼之中,分明也並無情意。不僅沒有情意,甚至連一分常人所有的情緒都無,只是一整片冰冷寒霜。
倘若有人站在這裡,如同這個黑色人觀察酒肆一般地觀察這黑色人,幾日之後,說不定會得出這樣的結論:此人雖然空具人類之形,實則並非人類。
人類豈有如此冷漠無情的嗎?
不過不管我們對這個黑色的人做出何等的判斷,都不妨礙他在這裡進行他要做的事情。他仍是每夜都來,在這裡站了足有三個多月,他手中的陶壎漸漸被他摩挲得光滑可愛了。
秋風乍起,夜漸漸變得涼起來。然而這個黑色的人並沒有給自己加一件衣衫。穿的仍是那一身單薄黑衣。那衣服應付夏季的夜風尚可,秋夜裡穿,就顯得有些冷。不過那人似乎感覺不到寒冷似的,並不發抖,只是和往日一樣站著,凝視著酒肆中人的舉動。
酒肆裡的時光與往日並無區別。白天的時候,湛露買了從遙遠的北方販來鹽漬的鮭魚,這種魚平常在海中生活,只在秋天的時候返回內陸江河之中。此種魚肉外觀口感皆與其他魚類不同,味道也非常鮮美。湛露將鹽漬的鹹魚放在清水中浸泡了一整天,期間還換了三四次水,到晚上的時候用油煎了吃。
這類魚很少有販到這麼遠的地方賣的,因此對湛露來說,這確實是難得的佳餚。煎好的魚皮入口脆脆的,魚肉呈粉紅色,非常可人。
一切都很平靜,初秋的空氣裡充滿令人愉悅的氣息,秋蟲聲嘶力竭地發出最後的聲音,為秋天增添了一些淒涼的氣氛。
不過這一日註定與往日不同,月上中天之時,那黑色的人將陶壎舉至唇邊,他修長的手指按住了陶壎上的小孔,準備開始吹奏。
這隻陶壎並不是一件普通的樂器,仔細看就會發現,陶壎上有著一道褐色的血痕。這痕跡不是後染上的,而是在燒製之前就存在於此。
那是明夷君的血。
如果是尋常人的血液混在燒製陶壎的泥土之中,那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除非那血液是有靈的中指血。傳說工匠的中指血若是不慎沾到了所雕刻的石獸上,石獸就會從不會動的死物變成有靈性的妖獸,不過其他部位的血則並沒有這樣的功能。
但明夷君的血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