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忽然伸出手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摘掉了那一塵不染的白色指揮手套,他握住陸霜年的手。
陸霜年愣了一下,然後便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往前走。顧宸北手心裡有常年拿槍磨出的繭子,陸霜年也有。他們這樣相似,陸霜年瞭解顧宸北,就像顧宸北瞭解陸霜年一樣。
就像他們心裡都清楚,這樣親密而柔軟的舉動從來都不適合他們這樣不能有弱點的人,可還是忍不住靠近,忍不住期冀著距離能再長一些。
人都是貪圖溫暖的動物。
兩個人一直走到秋山路陸霜年的住所。
顧宸北抬頭望了望那棟看上去黑黢黢的破舊的三層老樓,又瞧了陸霜年一眼,“你還住在這裡?”
陸霜年聳了聳肩膀:“嗯。習慣啦,一個人用不著多大的房子。”她不動聲色地將手從顧宸北那兒抽了出來,在男人轉過臉來看自己的時候露出一個格外虛情假意的笑容:“不上去坐坐麼?”
那副樣子分明就是在等著顧宸北“時間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的回應。
顧宸北盯著女人的表情,他忽然覺得陸霜年將她的狡黠擺在臉上的時候有那麼一絲可愛。——也許不止“一絲”。顧宸北真誠而欣喜地道:“好啊。”
陸霜年噎了一下,她面無表情地說:“還是算了時間不早了我不耽誤顧師長的時間了。”女人一邊說著一邊邁步便往老樓走去,她扭回身來對還站在原地有些哭笑不得的顧宸北揮了揮手,然後乾脆地上了樓。
顧宸北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老樓那黑洞洞的樓道口,臉上的笑容才漸漸地淡去。他們幾乎是牽著手沉默地走了一路,此刻那近乎於甜蜜的心思淡去,顧宸北發覺自己又不禁琢磨起陸霜年的表現來。
他們之間就是這麼奇怪。若說這情誼是假的,自然不可能,可若說他們之間早已放下了所有的戒備,卻也是不可能的。
他看得出來陸霜年有心事,很重的心事。那女人向來是個善於掩飾的人,可這一次並不成功。
這足以令顧宸北感到擔憂。
男人隨手從衣兜裡掏出煙盒。
陸霜年很快上了樓,屋子裡一片黑暗,她習慣性地在開燈之前走到視窗往下看了一眼。顧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