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玉:“我的人生正要走向輝煌,怎麼會想不開投井呢。倒是你身為大學士,理應一絲不苟,卻怎麼大白天把別人家屋頂當自家床,這般晝夜顛倒,未免太過反常,難道是末日要到了嗎?”
“末日?”李玢之的眼中瞬間閃過一絲複雜的意味,他眯了下眼,“確實顛倒,便不是末日,也差不多了。”
他眼中的情緒變化太快,稍縱即逝,我都來不及捕捉,便聽他又道:“連娘子你都能開燒賣店,可憐這京城百姓的末日要到了,希望來光顧的客人回去別鬧肚子。”
“你……你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我聞言插腰,指著他憤然道。
他卻又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我:“娘子在何處見過嘴裡能吐出象牙來的狗?讓為夫也見識一下。”
呃……狗嘴裡好像真吐不出象牙……這是哪個混蛋想出來的傻話,真是害人不淺!
“算了,不跟你這個專門舞文弄墨的人比口才!”我鬱悶地發現李大色狼的思維似乎比我敏捷多了,跟他玩辯論可真傷腦筋。
李玢之又笑道:“聽說流景幫了你不少忙。”
“是啊,他是個好人。”我嫌棄地瞥了李玢之一眼,“不像有些人。”
李玢之不以為然:“離他遠點……他很危險。”
我挑眉,有些反感:“三妻四妾,自命風流,難道你就不危險了?”
他悵然失笑:“是啊……是啊……”我彷彿看到他嘴角的笑竟噙著絲苦澀,不禁揉了揉眼睛,見他坐起身,“我真慶幸你至少搬出了他的別業。我還是那句話,流景非善類,你少接近他為妙。”
我瞪了瞪他:“我的事不用你管。”原本還想再為流景辯駁幾句,驀然想起當年鮮血淋漓的巷子,滿地被流景所殺的人……竟一陣心虛,低了頭餘下的話再說不出口。
門外傳來一陣剝啄聲,我抬頭看向屋簷時,卻發現李玢之不知何時已不見了蹤影。我顧不得心底隱約升起的失落,穿過院子去開門。
門外原來是七叔拉了小顧來投奔我。
這下子燒賣店的人手算是齊了,七叔是個不錯的大廚,能成為我的好幫手,小顧雖然廚藝不行,卻能寫會算。我自然是十分高興,安排他們就近住在這小院裡,正好彼此能有個照應。
轉眼到了燒賣店開張那日,我們在店門前張燈結綵,鞭炮聲響了整整一個上午。
我們鄭重其事地將那塊寫著“春風笑”的招牌掛上樓頭,說來這還是當初流景特意替我找名家寫了做成招牌送來的。想想今日店鋪終於開張而他卻沒來,我的心頭暗暗有點失落。
出人意料的是,李大種馬竟也在那日派人送了賀禮給我。既然白送東西我自然笑納,然後將禮單丟給小顧沒再理會,到了晚上卻忍不住又清點了一遍,心裡樂開了花。李大種馬的出手還是很大方的嘛。
只是我原以為,以我的手藝開店之後必定客似雲來。可是我錯了。剛開張那天確實還有不少客人來,但之後幾天除了以前在飄香館就熟識的食客外,只有寥寥幾人光顧,每日裡的營業額不上不下。
原想憑著我超絕的燒賣手藝,和上次比賽得到的名次,會因此熱火朝天的燒賣店,竟然半死不活了起來。
據七叔與小顧的分析,這多半緣於近來奸宦禍世,尤其是過完年之後又禍害了幾名忠臣,抄了幾戶人家。導致人心惶惶,無心出門逛街吃飯的緣故。於是我也就越發厭惡這個傳說中姓劉的奸人了。
我日日在店裡數著一點點的營業收入,看著拍蒼蠅的小顧和打瞌睡的七叔,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於是隔天就在門前釘了塊木牌,上面寫了簡單的一句話:接受預訂,本城內可送外賣。
這樣一來倒還真的多了不少預訂的生意上門,聊勝於無。
這日店裡又接到一筆預訂,是送往城南的。
我在預訂的時辰內做好燒賣,趕著時間送去。回來時正悶悶地提著空食盒,走至崇文門附近,抬眼卻看到一身白衣纖塵不染的流景正站在前方。
他的面前依舊遮著白紗,站在那裡似乎在看著我。黯淡的天色裡,他就像是照亮人間的那道皎潔月光。
“阿菱……”他的聲音柔柔地傳來,似春風化雨。
我幾步衝上去,這一剎那,之前種種對他的猜疑和懼怕都被我拋到了腦後,覺得再也不重要。
“流景,你這些天去哪裡了?”我望著他面前的白紗,想穿過輕薄的白紗直接望進他的眼裡,“除夕那晚到現在,都好幾個月沒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