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二。”
錢沒了束縛,亂七八糟地散在吧檯上。沈薏看了一眼,笑道:“幹嘛,怕你程哥付不起?”
“沒那個意思。”丁步說,“就是吧……程哥他也不容易,我能幫襯點就儘量幫襯點。”
“你們還真是……兄弟情深。”沈薏嘴角翹起。
丁步說:“反正我這輩子就認定這個大哥了。”
“怎麼說?”
丁步道:“你不知道,我們車隊就我年紀最小,剛進車隊那會兒天天受欺負,挨打受罵的。要不是程哥,我早幹不下去了。”
“這樣你就認他當大哥了?”沈薏問了一句。
“當然不是!”丁步抬高聲音,“還有我家裡,我奶奶身體不好,三天兩頭看病。要不是程哥一直拿他的工資給我,我奶奶哪能活到現在!”
沈薏笑容停在嘴邊,過了會兒她回過神,看向丁步說:“你說他不是本地人……他什麼時候到沿海的?”
“他來沿海快兩年了吧,一來沿海就到我們車隊工作了。”
“他……以前是幹什麼的?”沈薏問。
“以前?這我哪知道,他從來沒說過。”丁步一臉茫然。
沈薏笑了聲:“連他的底細都不清楚,就認他做大哥?”
丁步正色道:“好兄弟有今生沒來世,我還管他祖宗十八代上下五千年?我程哥對我怎麼樣跟他過去是什麼人沒任何關係!”
沈薏笑容一僵,頓了會兒,低聲說:“你說得有道理。”
下午又沒有客人,沈薏關門去醫院看望爸爸,丁步自告奮勇地幫她看店。
沈薏把店門鑰匙交給他,告訴他所有電器開關之後,就驅車前往醫院。
到了醫院,沈父難得清醒,沈薏帶他到樓下花園散步。花園中央挖了個人工湖,湖心有亭,水上一條長廊連線兩岸。
亭子裡沒有人,沈薏扶著爸爸在石凳上坐下,柔聲問:“最近都挺好的吧?”
沈父看著湖水沒說話,消瘦的臉上沒什麼表情。過了會兒,他機械地轉過頭,看著沈薏,許久,他握住沈薏的雙手,顫聲道:“小薏,讓我跟著你媽一起去吧。”
沈薏一愣,隨即揚聲責怪:“爸,你胡說什麼呢?!”
沈父道:“我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完全變成一個無法自理的瘋子……小薏,與其過那種毫無尊嚴的生活,我寧可去死!”
“爸……”沈薏搖頭,眼圈驟然通紅。
“小薏,趁我現在還能自己做決定。”
“不可能……爸,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求你,不要離開我。”
沈父沉默。
沈薏蹲在他腳邊,過了會兒,額頭抵在他的腿上,無聲地流眼淚。
沈父嘆了口氣,抬手摸著她的腦袋。
回到知友書坊已經臨近晚上,沈薏進了屋才發現店裡客流興旺,丁步正帶著一群大學生模樣的少男少女講民國那位女作家的故事。
沈薏來到吧檯,程嘉言正好單手託著餐盤從後廚出來。沈薏忙伸手接過,送去相應的桌上之後才回來,對程嘉言說:“你怎麼來了?”
程嘉言看了她一眼,說:“來廚房洗碗。”
沈薏一愣,隨即拿起牆上掛著的圍裙繫好,來到後廚。
“你怎麼會做咖啡?”
“去醫院看你爸了?”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沈薏抬頭看向程嘉言,程嘉言也正好朝她看來。後廚很小,安裝了琉璃臺、咖啡機、洗碗池,兩人站得近,一轉身連彼此臉上細小的毛孔都看得清。
沈薏愣了愣,又垂下頭繼續洗碗,說:“嗯,醫院告訴我他今天清醒了。”
程嘉言點點頭,說:“以前上學的時候學過咖啡,只不過我不會拉花,幸好他們不介意。”
“拉花我來就好。”沈薏說了一句。
程嘉言反身靠著洗碗池,垂頭看著她。許久,沈薏抬眼,說了一句:“看夠了嗎?”
程嘉言低笑:“沒夠。”
沈薏一噎,沒理他,再次低頭。廚房裡很安靜,只有嘩嘩的水聲,偶爾有交談聲從外面大廳飄來。
不知過了多久,程嘉言再次開口:“這隻杯子你已經洗五分鐘了。”
沈薏忙把杯子放到一邊,又換了一隻來洗。
程嘉言問:“有心事?”
沈薏沒說話。
程嘉言笑了聲:“肩膀借你啊。”
沈薏扭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