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是半個月前登的基,那她昏迷的時間至少已是半月以上。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還能做什麼
但翟景曜說得沒錯,他要讓她活。
她的鎮定竟讓翟景曜也怔了怔,再看她,他只覺得她眼裡有自己從未見過的陌生。這般陌生裡又彷彿全是堅毅。
他沒有見過,從第一回在丞相府見到她時,他便沒有見過。
那時她還是個小姑娘,一身男裝,見他便跳上來,“呀,你就是新來的師父,比前面那些好看多了。不用怕,以後這府裡有我罩著你。”
她的眼裡星光閃爍,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熠熠生輝。
大概失神了有片刻,他才慢慢從床邊站起來,“兩個月。”
她已經昏迷了兩個月,連他都不曉得她是否還會在醒過來。
秦戩護著她,可她護著秦祁泓,所以秦戩死了,而她身受重傷,只有秦祁泓安然無恙。
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盤。心無牽掛則身不傷,究竟涅槃以得重生。
天兒一直在屋裡聽著,待翟景曜走出去,她才慢慢挪到床邊。
“小姐。”她握住蘇素素的手,目光擔憂又堅定,“王爺不會有事的。”
“是。”蘇素素看了她半晌,彷彿不認識,但嘴角終究浮起一抹虛無的笑,“他不會有事的。”
她得相信他活著,他活著,她便也有了要活下去的理由。
蘇素素的腿是在三個月後才能下地的,那時已經是“紗廚藤簟,玉人羅扇輕縑”的六月。她學會了讀詩,安安靜靜地坐著,看那“小楫輕舟,夢入芙蓉浦。”
而她最近的夢,已經再沒夢到過那座丞相府,那個將她護在手心裡的少年了。
木遙來看她時,還有些不能接受,從前那個英俊瀟灑的丞相哥哥,怎麼就成了這樣俏生生一個美人兒。
木揚平均半刻鐘便會被她拉著問一遍,“我和她誰漂亮?”十四歲的少女,確實已經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美人兒。
木揚卻極不耐煩又傲嬌地撇過頭,“女人真是愚蠢又麻煩。”
這樣的話勢必會引來一場風波,論打架木遙不是木揚的對手,但沒回若有受傷,卻必定是木揚無疑。
蘇素素的要學的就是坐懷不亂,任他們打得風雲變色也絕不抬頭去多看。這樣的場景再熟悉不過,多看她怕迷了眼。
☆、第361章 忘了他(5)
翟景曜每天過來,無非是給她講解一些晦澀的詩詞,以至於她覺得自己耽擱了許多年的詩壇之夢,可能很快就要實現了。
剛醒來的時候,他說過要帶她離開,但後來他卻沒再提起。或許是覺得那種話他不好每天都說一遍,而她的傷又著實好得太慢。
她渾身上下都受了傷,但胸腔的地方有秦戩護著,後來又在翟府養著,並無什麼大礙。倒是腿傷,當時為了護住秦祁泓,那兩條腿傷得著實不算輕。
醒來後的幾個月都無甚知覺,而有錢的好處便在此刻被體現得淋漓盡致。翟景曜為她請來了顧回春,每日銀針扎著,天香谷那些名貴的草藥喝著。
三個月後,奇蹟般就能下地走路了。
她沒有感嘆自己果真幸運,倒是忍不住感嘆,翟景曜果真有錢。
而這幾個月,府裡所有人都十分默契,沒有提京都之變,更沒有提起那位烈火中喪生的端王爺。
蘇素素唯一聽到的一種說辭便是,端王勾結亂黨意欲圖謀不軌,朝廷已經下令查封了端王府。
但端王已死,只誅殺了其幾個親信,便不再株連。
那時蘇素素正捧著書在看,秦夙知自然不會株連。如今與端王府能算在九族之內的,無非都是他們秦家的人。
株連起來秦穆必定首當其衝,但秦穆手裡有兩萬赤衛營,而西北邊境還有徐家的陳兵十萬。
饒是秦夙知想動他,下手前也得先掂量掂量。況且如今他剛坐上那個位置,P股還沒坐穩,正是需要秦家的時候。
蘇素素猜,下一步他便會將這端王之位封給秦穆,以示拉攏。
至於秦穆是何打算,蘇素素倒真是猜不到。從回京到現在,他似乎都沒有什麼大的動作。就連認定他是傾向於秦夙知,也不過因為他與秦戩之間有個奪嫡之仇
但無論如何這些都與她再無干系,她所求的不過是帶秦祁泓離開,如今她已如願,夙風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
至於她,她還沒有想好。總歸是要活下去,可怎麼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