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多謝姐姐了。”
“小姐不必客氣,那奴婢就趕回去安排了。”言畢,起身福了一福。
“嬤嬤,勞你送姐姐出去。”
嬤嬤應了,甚為恭敬地將紫蘇送至院門外方回,其時翠兒,陳琳正垂手而立。
雪蘭笑道:“翠兒,你們回來得正好,我欲帶嬤嬤出去辦點事,你帶陳琳熟悉一應情況,把房間也給安頓了,大廚房送來的膳食你們用了便是。”
翠兒及陳琳忙應了,嬤嬤將褡褳取了出來,便隨雪蘭出了廳。
院門口,宋平巴巴兒地瞧著,見了二人忙從車上跳下來,原本刻板的臉也因這一刻的笑容生動了幾分,“恭迎大小姐,還請上車。”
雪蘭看了一眼李嬤嬤,嬤嬤忙收了眼中不屑,疏淡而禮貌地笑了笑,將一個裝有一兩銀子的荷包遞給宋平,“拿著吧,這是小姐賞你的,”說完只顧將雪蘭扶上車。
宋平是專門替太夫人駕車的,太夫人素來節儉,鮮少打賞府中下人,下人一開始還暗中生怨,久了倒習以為常了,今番用車並非太夫人指派,卻有賞錢,叫宋平如何不喜出望外?
背轉身子看了看,暗中點了點頭,沉沉的道謝聲漾出一波喜悅,利落地躍上馬車,“啪”地一甩長鞭,車如離玄之箭,駛了出去。
宋平這人雖其貌不揚,腦子卻十分好使,又頗有幾分御車之術,更兼今兒個心氣兒順,不多時便將車駛到了城南最熱鬧處,一個叫別亦居的地方。
別亦居,聽名兒便有幾分禪意,卻是個雅俗共賞之處,是以匯聚了南來北往的人流,最是探聽訊息的去處。
別亦居共三層,一層是人滿為患的大堂,集說書、品茶與用膳於一處,價格十分公道,尋常百姓最為喜歡,而愛聽八卦的商客與武林人士亦喜混跡其間。
二層、三層均為雅間,收費雖貴,但勝在清雅,茶水及膳食亦更為精細,還可品評東家懸掛的珍稀字畫。
嬤嬤吩咐宋平將車停往後院,再來一樓相聚,然後徑直送雪蘭去了三樓最為清淨亦是最為華貴的禪心雅間,然後便下樓安頓宋平。
宋平被安在距離說書檯不遠之處,一張不大的案几上擺了一碟油酥花生,一盤滷牛肉,一盤素炒菜心,一缽清燉肥雞,還有一壺女兒紅。
宋平饒有興致地將女兒紅倒在一隻青花杯裡,然後撕了一塊雞腿塞進嘴裡,一面揚起油光可鑑的手,衝嬤嬤揮了揮,嬤嬤看他興致盎然,微一點頭便上了樓,留他一人在此聽說書先生的《沉香救母》。
雅間內。雪蘭以手托腮,勝雪白衣更添了幾分脫俗與高華。
“稟小姐,據張府下人回憶,張姨娘當年因不慎摔了一跤而引發早產,誕下一個被肌帶纏得滿面烏青的男嬰,左手背上還有顆淡褐色的桃心痣,哭聲微弱,不到一盞茶的工夫便夭亡了。”
“鄒青,那男嬰的下落可有查到?”
鄒青面無表情,聲音微帶著寒意森森,“張家原本開著一家米店,因不善經營而瀕臨倒閉,也不知怎的搭上了嚴府,這才翻了身。張家二老膝下無子,只得一女喚作瑾兒,略有幾分姿色,本欲招個上門女婿,自嚴老爺成為坐上賓後便改了主意。因未過明路,張父張母便欲買棺以葬,嚴老爺聞訊趕來帶走了死嬰,只說是請人醫治,第二日天未見亮抱來一男嬰交給瑾兒,矚其好生撫養,待孩子大一些再接母子二人回府,得了銀子的穩婆亦改了口……”
嬤嬤忿忿不平,“這嚴老爺如此處心積慮地謀算枕邊人,真真令人髮指,只可憐夫人致死都被矇在鼓裡,只是,”斟酌著字句,“也不知將堂堂嫡子交與小妾,是何道理?”
鄒青疑惑道:“若說為安慰小妾喪子之痛,我是不信的,只怕其中另有緣故……”
雪蘭仰起頭,竭力忍住欲奔湧而出的淚,“只因外公當年與他有約,第一個孩子入江家之籍,他是怕外公毀約要了男丁,故不惜將嫡子變庶子……”
鄒青搖了搖頭,嘆道:“他枉為人婿,竟不知老爺子向來說一不二,真真枉作小人。”
雪蘭只覺一顆心幾從腔子裡跳出來,難以自持,索性由著眼淚撲簌簌的滾落,泣不成聲,“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母親?”
嬤嬤心疼地把她摟在懷裡,“想哭就哭吧,別憋著,”一面替她撫背順氣,“也不知二少爺左手背上有沒有痣?”
雪蘭一聽,也忘了哭,想了一想方搖了搖頭。
“只可惜找不著當年替夫人接生的穩婆,”鄒青額上不禁滲出了冷汗涔涔,“愣是憑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