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啟外包裝,裡面又是一層粉色的柏樹包裝紙,我接著開啟,裡面是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我開啟盒子,盒子裡工整地擺放著,幾封書信,書信上的寄信人是我,收信人是竹芯,我不想開啟。書信下面有幾張照片,照片背面朝上,我沒有翻開。
我把盒子和包裝紙重新收拾好,下了樓走到了玉皇裡,我點著了藍色的星星包裝紙和粉色的柏樹包裝紙,把盒子和裡面的書信、照片全都扔在火裡。
火燒得旺,透過火光,我看到了很多故事的片段。
竹芯坐在瘦西湖的船上,我坐在她的旁邊,撐船的是個四五十歲的船孃,短袖青衫。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嗎?”竹芯問我。
“會啊。”我說。
“你要答應我永遠不跟我分手。我是個傳統的女人,我不會跟你分開,所以你也不能跟我分開。”
“絕對不會的。”
我摟著竹芯,竹芯躺在我的懷裡,笑得很甜。
瘦西湖風平浪靜,一艘小船驚起百般漣漪,周圍有白牆青瓦,周圍有明月夜下的二十四橋。
“我餓了。”竹芯說。
“去吃紅燒豬頭吧。”我說。
“吃完之後呢?”
“看銅鑼鼓巷去?”
“我們犯壞吧。”
照片被火引燃,泛出藍色的火苗,原本背面朝上的照片被火焰挑了翻面,照片裡的模樣全變了形,我記得每張照片背後的故事,即便照片成了灰燼,我也記憶猶新,永遠不會忘記。
紙張是很好的引燃物,燒得很快,照片的藍色火苗漸漸地黯淡下來,只有信封還在燃燒,信封很厚,我知道里面寫了什麼。
大二的春末,玉皇裡的冬青樹枯了不少,小區裡的老人也去世了不少。
三面環牆,一面雕像的角落裡,竹芯表情悲傷。
“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好不好?”竹芯說。
我知道她想說什麼,我知道現在的女生這種表情意味著什麼,我覺得我有很多話要說,可是我話到了嘴邊,卻只變成嚴肅的質問。
“天大的男生?”我問。
“我覺得我們之間不公平。”
“天大的男生?”
“我努力地告訴自己我是愛你的,努力地讓自己變成你愛的和我愛你的模樣,可是我真的撐不住了。”
“天大的男生?”
“遠志,你說你愛我,可是你愛的根本不是我,你只是愛你自己付出的時間和精力,除此以外,你不愛我,你知道嗎?”
“我問你話,是不是天大的男生?我們難道不能好好說話?說那些所有儀器都檢測不出的東西有用嗎?我們是學醫的,我們講究客觀事實,我愛你,你愛我,這些檢測不出來,我想知道,是不是天大男生?”我的聲音很大,似乎我很生氣,我忘了,也許當時真的很生氣吧,
竹芯點了點頭,默然不語。
“他和我有什麼區別?”
“比你高,比你胖。”
“平時當家教?一節課能賺三百塊?”
“嗯。”竹芯說,“可是我還是愛你的,我和你分開是因為,我覺得我會毀了你,你是一隻需要飛翔的鳥,我只是一根小樹枝,我載不住你。我以前希望過我是一棵參天大樹,可是我辦不到,我看清了自己,我只是一根樹枝,永遠不是你要的大樹。”
“我就算是一隻鳥,需要飛翔的鳥,你走了,我的天空沒了,我的翅膀再有力氣,我該怎麼飛翔?”
“困難只是暫時的,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別的女生來到你身邊,有比我更適合你的。”竹芯說。
風起了,雨落了,花被打溼了,綠肥紅瘦。
我沒有再聽下去,轉頭走了。
我聽到細微的抽泣聲,我知道她哭了,但我不想回頭,我只想向前走,可是我不知道該走到哪兒去。我想找人說話,又覺得強制別人傾聽並且獲得安慰是一種沒有修養的事情。我只好一直往前走。
雨水打溼我的衣服,打溼我的褲子和鞋子,我的頭髮像海草一樣趴在頭上,像電影裡的惡鬼,可是我要是惡鬼,別人又是什麼呢。
我感到自己內心的不安和胸口的空虛,我想要一個擁抱。如果我轉身,我是否能得到一個我想要的擁抱?但我不能轉身,小區的門口就在前面,我向前走,很快就能離開這個地方。
雨下得很急,很短暫,出了玉皇裡,雨就停了。
書信也燒完了,所有的東西都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