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石韋家裡玩,見到石韋爸爸海拔極高,比他家門梁還高,石韋媽媽腦袋很大,比臉盆還大,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我問石韋:“你是你爸媽親生的嗎?”
“是啊。”石韋說。
“你沒你爸的身高,也沒你媽的大腦袋,你不像親生的。”
“他們魚吃得多,長得高,腦容量大。我魚吃得少。”
赤松聽著不開心,但不計較,繼續展示他的碳烤娃娃魚和清蒸鯽魚。
我們吃菜,吃魚,吃飯,不喝酒,家裡不是喝酒的地方,喝酒應該在外面餐館。
“你說這時候突然停電了,會怎樣?”我問。
“那得熱死,這大夏天的。”赤松說。
然後,然後,日光燈極快地閃爍,像發了瘋似得,“嗡”的一下,萬籟俱寂,藉著窗外的夜光,屋裡昏暗,不至於漆黑一片。
“該死,還真他媽停電了。”赤松說,“你們等會兒,我去打個電話給物業。”
“那空調呢?”石韋問。
“等會。”赤松不耐煩地說。
“如油裹面,如油裹面。”石韋喃喃自語。
《中醫基礎理論》上說,溼熱的症狀,其中一條,如油裹面。可是直到太陽直射點挪到北迴歸線的那天,我們才理解“如油裹面”的意思。
“這就是“如油裹面”啊,我以前還以為是糖醋里脊呢。”石韋手裡一塊溼毛巾,鐵架上三塊沾滿汗漬的溼毛巾,從上到下,從臉到腿,擦個不停。
“傻逼,糖醋里脊叫如面裹肉,如油裹面是油條。”我說。
“好好好,油條,你說油條,就是油條。”石韋看了一眼大開的窗戶,沒有一點風吹過來,又看了一眼半徑不足四十厘米的破吊扇,也沒有風吹過來,“哎,我真想找個女朋友。帶空調的,只要有空調,別的什麼都可以,什麼要求都是放屁!”
“我跟你說,找女朋友一定要有計劃,要制定一套嚴格的稽核標準。我跟你說,交女朋友,要有三個標準,身材、文才、錢財。首先,身材必須要好。只是找女朋友的話,其他兩個不做硬性要求。不能太瘦,太瘦,硌著慌,不能太胖,沒下過油鍋的肥肉太油膩,下不了口,要看著瘦,摸著肉,抱著輕,摟在懷裡,冬暖夏涼。”我說。
“這可不是你一個人的標準,所有男人都是這麼想的。”商陸說。
“我覺得,女人找男朋友,男人找女朋友,都是用來玩的,不然,那應該叫作結婚物件。玩的話,玩法很多,不管是用手玩,用嘴玩,用胸玩,用腳玩,用肛。門玩,用陰。道玩,主旨就一個,開心。”我說。
“你這麼武斷,不好,這叫專。制,封建主義。”商陸說。
“不,一定要開心,這不是專。制,這是我人生經歷的總結。只有開心,才能在以後回憶這段時光的時候,想到的都是大胸、翹臀、細腰還有長髮飄飄。我們那時候可以笑、樂、逗,總之哭不出來。我們的時間好似針尖上的水滴,落入汪洋大海,一去不返,在天地間濺不起浪花,作不出聲響,本來就是莫大傷感。如果我們這時候,啊,最青春的時候,都不能開心,是不是太過悲哀?”我說。
“哎?你這麼說還有點道理。”商陸說。
“我還是覺得,只要有空調,什麼身材、人才、錢財都是放屁!”石韋說。
運動會產熱,說話也是運動,我不理他。我盯視著窗外幹得枯黃的柏樹,心想,如果天繼續熱下去,氣溫只升不降,會熱死多少人?熱死的人多了,醫生會不會得到更多的尊重?要是醫生越來越少,這個天氣又會熱死多少人?
越想越熱,越想越熱,於是我知道了思考也是一種運動。霍布斯說,一切活動如思想情感意志等都是物質的運動。所以,我堅定地認為,思考者,也是運動員。
白薇是貨真價實的運動員,國家二級運動員,從頭頂的百會穴,到腳底的湧泉穴,除了胸和屁股,沒有一點肥肉。
白薇扔鉛球的時候,雙腿微曲,左腳在前,右腳在後,屁股向下,像是要坐下,腹部緊繃,看得到人魚線。平時她穿熱衣熱褲的時候見不到腹肌,一到運動會,六塊腹肌就像變魔術一般,現了出來,好像六塊雞排,不要孜然,不要辣子,只抹上一層鮮奶醬。她左手伸直,右手彎曲,拖著鉛球,然後突然發力,身體向前向上,右手瞬間爆發。鉛球,飛了老遠老遠,比我的思想還遠。
商陸說:“看女人玩球,一個原則,兩個基本點,原則是看漂亮的,基本點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