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就樓府那破敗樣,乍一進去還以為是哪家放置了十幾年的破屋,桌子椅子不是斷胳膊就是瘸腿,誰瞧得起啊!
陳子珮腹誹,依舊笑呵呵:“這不是我的青梅回京了嗎?我面皮薄,不好意思單獨去見她,咱倆一塊去,給兄弟我壯壯膽,如何?”
這還真不如何。
樓湛慢吞吞地想,這傢伙麵皮越來越厚了,居然敢說自己面皮薄……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需要她陪著壯壯膽,那肯定不是什麼好地方。
樓湛直截了當:“不去!”
“我出錢,幫你家補屋頂!”
樓湛:“……”
想到外頭下大雨屋內下小雨的樓府,樓湛乾咳一聲,“去!”
陳子珮眉開眼笑:“好兄弟!”
“弟”字才出口,外頭傳來陳府馬伕做賊般小小的聲音:“少爺,到了。”
樓湛隨著陳子珮跳下馬車,抬頭望了望面前高大的院牆,再一看附近,是條僻靜的小巷。
都提前踩好點了?
樓湛詫異了一下,心中的不安感愈加濃郁了:“這是哪家的後門?”
陳子珮望了望天,露齒一笑:“……靖王府。”
哦,靖王,先帝的胞弟,榮寵無限的那位啊。
樓湛平靜地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誒!阿湛你去哪兒?”
樓湛:“你想死別拉著我。”
陳子珮兩眼含淚:“阿湛,我只看一眼,一眼就夠了,這兒夠僻靜的不會有人發現的。”
看他哭喪著臉,樓湛大皺眉頭,回憶起許多過往,不由有些心軟。
“那你要怎麼進去?後門上了鎖。”樓湛收回腳步,淡淡地掃了眼那足有二丈來高的院牆。
陳子珮一撩大袖,步伐堅定,臉色毅然:“自然是,爬上去。”
樓湛:“……”
她轉過了臉,琢磨著怎麼讓陳子珮放棄這個念頭。
腦中剛冒出一個“我們送拜帖走正門吧”的正兒八經念頭,再一回過頭,陳子珮已經身體力行……爬上去了。
爬到一半,陳子珮突然手抖了,沒力氣了,顫巍巍地趴在牆上不敢動。
樓湛哭笑不得,左右看了看,撿起一根長竹竿,走過去衝著陳子珮就捅,邊喃喃著:“一捅昇天。”
陳子珮“嗷”的一聲,猛地向上又爬了些許。
樓湛的手搭在眉骨間,看他差不多爬到頂了,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上是上去了,待會兒怎麼下來?
再看了看大汗淋漓的陳子珮,樓湛決定還是先不要提醒他為妙。
靜站了片刻,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樓湛聽力一向不錯,當即轉身看向聲源處,心裡發緊。
如果這時候有人路過,那可就說不清楚了。
旁人會說什麼?說堂堂刑部侍郎與大理寺少卿白日圖謀不軌,意圖翻越靖王府院牆?
不待她多想,對面的巷口轉出了兩人。當先的男子臉色略顯病態,卻是金相玉質,韻致風流,雖只是輕衣緩帶,卻讓人覺眼前一亮。後頭一個探頭探腦,是個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兩人看到眼前的情形,明顯都是一怔。
看清男子的相貌,樓湛一暈,眼前閃過兩個字:完了。
陳子珮卻渾然不知,他已經爬到了牆上,看著裡面的景色歡呼:“阿湛!我看到了!看到了!”
樓湛眼前繼續發黑。
她實在是忍不住了,上前兩步,彎腰一揖:“下官……見過世子殿下。”
靖王世子,蕭淮。
清風徐徐中蕭淮衣袖翩翩,很快收起了訝色,上前幾步,看都沒看突然僵在牆頭上的陳子珮,漆黑的眸子凝視著樓湛,蒼白的臉上漸漸湧現出了笑意。
“這位就是樓大人吧。樓大人乃女中豪傑,不必多禮。”
那笑意淡淡的,仿若初冬剛過,薄薄的小雪微積,清清的,卻並不寒涼。
☆、第二章
長燁出現過女帝,也出現過兩個位高權重的女官吏,可惜最後無一不是慘死宮廷,禍及朝廷,影響極大。
後人定論:女吏堪比紅顏禍水。
樓湛作為長燁史上第三個女官吏,自然倍受關注,上輩子什麼難聽的話都聽過了,這還是頭一次有人這樣語氣平平甚至略帶笑意地說她。
心中不免微微一動,樓湛輕輕吸了口氣,重新挺直了腰板。